政治婚姻:武則天與唐高宗成婚的考量

政治婚姻:武則天與唐高宗成婚的考量

在《蒙曼說唐:武則天》中,唐史專家蒙曼根據可靠史料,重構武氏與高宗結識、重逢的過程,由此可見二人相戀不是偶然,乃武氏攻於心計、運用手段的結果。

據蒙曼分析,早在唐太宗病危時,武氏已為自己謀出路,他看中天性柔弱的太子李治。從太宗對長孫無忌說:「公勸我立雉奴,雉奴仁懦,得無為宗社憂,奈何?」李治「仁懦」可謂人所共知,「仁懦」即是心地仁厚,膽子小。李治還有一性格特點,對年長女性有很強的依賴心,今人所謂「戀母情結」。師傅薛婕妤請求出家為尼,李治竟特別不捨,提議在大內造一座寺,讓其於宮裡出家。武氏堅強、獨立、有表現欲,遂利用李治的性格,安排了一場「病榻偷情」。據《唐會要》記載:「時,上在東宮,因入侍,悅之。」太子李治侍奉病中的唐太宗,期間竟在父親的病榻前,不可救藥地愛慕上武氏。若無武氏主動迎合、追求,料李治亦未必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愛上自己的庶母,一見鍾情固然有,但更多是武氏為自己未來打算,所行出的一步棋。

太宗死後,李治即皇帝位,忙於處理軍國大事,無心眷戀武氏。武氏也和別的妃嬪一起到感業寺去,二人似再無交雜。不過,蒙曼發現,感業寺時期的武氏曾創作過一首詩,詩中透露她在寺中不甘寂寞,有意讓李治繼續為她魂牽夢縈。此詩為〈如意娘〉:「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首句我把紅的誤看成綠的全因思念過度,第二句我容貌憔悴全因整天想著你,第三句你若不信我每天因思念你而落淚的話,第四句請你打開箱子看看我石榴紅裙上的斑斑淚痕。全詩寫得情真意切,武氏是要利用它來扣開李治心扉,也是將所有賭注押在她和李治那段舊情上,以博得一線希望。高宗內心本就敏感,面對如此真摯告白,想起當日心心相印,怎能放得下武氏,此謂之「尼寺傳情」。

二人重逢是因為唐太宗周年忌日到來,永徽元年(公元 650 年)五月二十六日,李治到感業寺上香,以表達自己的思念之情。之所以不去其他名寺而獨選感業寺,蒙曼認為,「顯然,他沒有忘記她」。進入感業寺後,如《唐會要》所記:「上因忌日行香見之,武氏泣,上亦潸然。」二人望穿秋水,久別重逢,潸然淚下。有謂忌日行香是國家禮典,李治隨員肯定不少,感業寺尼姑也不只武氏一人,他們不可能在這樣的場合激情對泣。可是,蒙曼不以為然。她覺得,《唐會要》是本經得起推敲的史書,沒必要製造這麼一個謠言。況且,武氏敢於冒險賭博,日夜盼望心上人,現在李治真的來了,她怎能不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隨著二人執手相看淚眼,李治的心被徹底俘虜,「執手激情」令武氏有重回宮中的機會。

適逢王皇后、蕭淑妃爭寵,王皇后「病急亂投醫」,加上出身世家大族,自小受禮教薰陶長大,對道德倫理信條堅信不疑,不認為李治真會亂起倫來,愛上曾侍奉過先皇的武氏,復考慮到拯救武氏出火海或會令其對自己感恩戴德,遂向高宗提議,引武氏進宮,至於引狼入室,是後話了。

綜上所述,按照蒙曼的意見,武氏與李治的一段愛情,乃武氏精心經營的一個計劃,目的是避免自己長伴青燈,並保障自己可繼續在宮中追求更多的名利、地位與權力。在她眼中,沒有純粹真愛,甚至真愛也可被當作工具利用,以求得其他東西。謂李治與武氏相敬如賓、夫唱婦隨、甜蜜恩愛者,讀得蒙曼分析,能不汗顏乎?

David Lai 香港中文大學文學士,喜歡文史哲。

圖片:電視劇《武媚娘傳奇》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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