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皇權遵循「父死子繼」的世襲繼承制度 ，而當中「兄終弟及」的案例少之又少；本文的主角宋太祖趙匡胤與宋太宗趙光義便是皇權「兄終弟及」中最廣為人知的例子，每每論及此二人，總少不了討論「燭影斧聲」一事。
所謂「燭影斧聲」，是指在公元976年，北宋開國皇帝宋太祖趙匡胤突然駕崩，其弟趙光義靈前繼位的謎案，後世對此事眾説紛紜，莫衷一是，有人懷疑趙光義弒兄篡位，亦有人認爲趙光義繼承大統乃合情合理。
到底真相又是如何呢？趙光義真的殺了宋太祖嗎？
「燭影斧聲」詳情
據《宋史紀事本末》，開寶九年（976），宋太祖趙匡胤病重，引其弟趙光義進宮囑以後事，並令左右不得聞之。席間二人觥籌交錯，燭光下趙光義時而作遜避之狀，又聽見太祖引柱斧戳地，大聲道：「好為之。」當夜，趙匡胤駕崩，趙光義受遺詔於柩前繼位，史稱宋太宗。
所謂燭影，即燭光下宋太祖兄弟二交談的身影；而斧聲，則為宋太祖的水晶玉柱斧戳地之聲。《續湘山野錄》的記載也類近。有人認為「燭影斧聲」一事，正事趙光義弑君篡位的證據。他們以《續湘山野錄》與《宋史紀事本末》所載為依據，認為宋太祖在「燭影斧聲」之中突然死去，而趙光義當晚留宿於宮中，且無第三者在場，次日在靈柩前即位，情節過於巧合，故趙光義有弑兄篡位之嫌。
弑兄篡位真確性
然而，燭影斧聲一事很有可能只是空穴來風，憑空捏造的。
首先，斧聲燭影一事在正史中並無記載，後人對於此事的談論僅以《續湘山野錄》與《宋史紀事本末》為據，這兩書內容卻不可盡信。如《續湘山野錄》就將燭影斧聲一事與道家玄幻之說掛鈎，有失實之嫌。
其次，司馬光的《涑水紀聞》與畢沅《續資治通鑑》中指出，趙光義在宋太祖駕崩後才被宦官王繼恩招入宮中，更有記載「大驚，猶豫不敢行」的反應。同時，按照宋代宮廷制度，除皇帝、皇子之外，其他男子禁止夜宿宮廷。因此太祖駕崩時，趙光義按理不在宮中，這進一步證實了太祖死時，趙光義不在身邊的說法。據此，故不太可能弑兄。
第三則是當時宋朝剛剛建國，根基未穩，杜太后（趙光胤生母）臨終時特意囑咐趙匡胤傳位予其弟，以免重蹈五代時諸國因立功而導致速亡的覆轍，故傳弟不傳子，實為當時保全大局的明智之舉，這亦即史稱「金匱之盟」。再加上《宋史》《續資治通鑑》等記載：杜太后偏愛趙光義（尤愛光義），故由趙光義繼位，亦為合理。
最後，趙光義謀殺宋太祖一說始自南宋孝宗時出現，先前並未有此說。當時的歷史學家李燾將「燭影斧聲」一事引入《續資治通鑑長編》之中；而當時距離宋太祖去世已過去二百餘年，早已無從考究。惟自此，趙光義弑兄篡位一論方始出現，啟千古之論端。
歷史學家張蔭麟言，「太祖之死因雖不能確斷，然有一事可以確知者，太宗即位並無正式傳授之法令依據。」雖然以上種種證據顯示趙光義的繼位合乎情理，可是趙光義繼位時並沒有正統的法令依據，這也就導致了後世對於其繼位正統性的質疑，繼而產生「燭影斧聲」等說法。「燭影斧聲」一事的真相已無從考究，成為千古懸案。希望學者在將來歷史的研究中，得以還原這段歷史的真貌。
作者：高興
（本文曾於2022年5月26日在《星島日報》「悅讀語文」刊登，並由「國史教育中心（香港）」授權「知史」發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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