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浩賢
引言:
魯迅先生在《漢文學史綱要》中,曾對《史記》作出了精確的評介:「史家之絕唱, 無韻之《離騷》。」語雖不多, 卻字字珠璣。《史記》是中國史上第一本以紀傳體所撰成之通史,同是二十四史中的第一部史書,乃太史公司馬遷窮一生精力,以生命譜寫出的歷史著作。若我們要深入探究《史記》的價值,必可從魯迅先生的評價作切入。《離騷》乃是由愛國詩人屈原所寫的作品。然而,司馬遷與屈原乃兩個不同時代的歷史人物,到底兩人又有何共通點呢?為何魯迅稱《史記》為「無韻之《離騷》」呢?
忍辱負重,發憤著書:
司馬遷著《史記》寄託憂思,屈原寫《離騷》以抒慨憤,故兩人可說「同是天涯淪落人」。司馬遷生於漢代,以效法《春秋》「天下之史文」為平生最大理想。年輕時已遍訪古事,又跟從漢武帝到四方巡狩、封禪,使他更確切地體會到民間風土,為他後來創作《史記》提供了不可或缺的素材。及後,其父司馬談臨終前囑咐司馬遷,定要完成著述歷史的未竟事業,司馬遷牢記父親遺訓,日夜閱覧大量史料。惜在漢武帝派兵出擊匈奴,李陵寡不敵眾,被迫投降匈奴。司馬遷同情李陵的遭遇,替李陵求情,卻因此受牽連,按律當誅。但為完成這部前無古人的巨著及繼承父親遺志,司馬遷最終接受宮刑,發憤著書。
敘事寫實,秉筆直書:
司馬遷著史並不單只局限於整理或考證文獻,亦不以局外人的身份平淡地觀察或記錄歷史,而是抱有不一樣的心態去理解筆下人物的奮鬥與成敗。司馬遷在敘事中敢於寫實,秉筆直書,就如班固所言:「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以致「顯暴君過」,如司馬遷雖在《史記》中批評秦始皇的暴政,但亦肯定了他一統天下的貢獻。這種不隱惡揚善的心態和精神與屈原十分相似。《離騷》直抒胸臆,表達了當時屈原的悲憤;《史記》則寄感情於人物,同理痛苦。因此當我們細閱《史記》時,不難看出其筆端常飽含悲憤。尤其對幽隱之士和才高被抑者,以「太史公曰」抒發更是感同身受,甚至為他們著書立說。
《史記》的重要性:
司馬遷參酌古今,發凡起例,使「後之作史者,莫能出其範圍。」在結構上,全書共五大部分:「十二本紀」、「三十世家」、「七十列傳」、「十表」、「八書」,共約五十二萬六千多字,記述了黃帝至漢武帝太初年間約三千年的歷史,且內容涵蓋政治、經濟、文化、軍事、民族、地理等方面,故存在「會通」之意,如《資治通鑑》、《通史》等的撰寫方式亦深受影響。此外,司馬遷亦有為邊族立傳,如〈匈奴列傳〉、〈西南夷列傳〉等將邊疆民族納入中國體系,記錄了他們與漢族的交往與風土人情,促進民族統一。更重要的是,司馬遷在撰寫《史記》時,每每引用典籍原文,如李斯〈諫逐客書〉等,為後世保存了珍貴的歷史材料,讓我們能夠一窺古代面貌。
(本文曾於2021年10月7日在《星島日報》「悅讀語文」刊登,並由「國史教育中心(香港)」授權「知史」發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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