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課程,以至傳統史觀告訴我們,滿清倒台的原因在於晚清政權的無能、革命黨人的堅毅,以及十九世紀中國發生的劇烈變化,使本身延續已久的社會結構瓦解和經濟模式轉型,舊制度不再有效運作。如果將焦點放在辛亥革命上,我們最熟悉的是孫中山的領導及其革命精神。然而我們不曾,甚至很少,思考南洋對於辛亥革命成功,以至推翻滿清的影響力。這次「孫中山先生革命遺跡──檳城及新加坡兩地歷史文化考察之旅」,不僅補足了我對這方面的認識,更重要的是了解研習歷史的多元性。
南洋對於辛亥革命的貢獻有二。第一、其本身地理位置和殖民地的政治身分為革命黨提供一個海外據點;第二、當地華僑,尤其富有的僑商,積極捐款支持革命,成為曠日持久的革命活動重要經費來源。五天豐富的行程,我們從不同的文物、歷史遺址考察南洋與孫中山革命之間的關係,仿佛進入了時光隧道,參與了一場又一場的革命會議。
繪畫的古地圖,地圖有整個房間面積般大。丁博士指出,荷蘭人利用地圖繪畫這方面的優秀技術,成為早期的殖民地霸主,但後來被英國取代。南洋成為英國殖民地,革命黨人遂利用其政治和地理優勢,成為他們活躍的地方。加上十九世紀大量國人出洋謀生,早已對滿清亦失去希望。華僑聚居南洋者眾,離鄉別井的華僑均踴躍支持孫中山的革命,捐出自己的財產,甚至身體力行,以支持這項偉大的任務。張弼士和張永福的故事,均闡明了南洋華僑對晚清革命財政和人力方面的重要貢獻。
第二天參觀的張弼士故居,即為當時檳城一位具相當威望的僑領之故所。張弼士年少時漂洋渡海到南洋謀生,憑努力而致富。清政府更授予張氏官職,任駐檳城、新加坡領事,後回國任督辦鐵路大臣。他洞悉晚清衰頹,遂鼓勵兒子加入同盟會,組織南洋企業捐贈款項和物資,秘密援助革命事業。其故居至今近120年歷史,經歷多番重修,但外貌、中西合璧的格局,以致擺設均未有大改變。置身於故居,不免讓人猜想張氏當年的地位、財力,以及其貢獻革命之心。
最後一天參觀的孫中山南洋紀念館的前身,就是晚晴園,乃同盟會在南洋最早期的基地。晚晴園的主人是張永福,他是一位幾乎傾家蕩產支持革命的僑商。在南洋辦報、協助主持南洋同盟會事務不在話下,而其熱誠亦從其捐出自己居所作同盟會總部之舉可見一斑。另外,晚晴園的入口佇立着四座黃花崗烈士的銅像。其中兩名持刀槍者,即為當年參與革命不幸犧牲的華僑。
另外,不能不提的是考察團領隊丁新豹博士的講解。丁博士對晚清革命、南洋華僑的講解深入淺出、娓娓道來,內容豐富,且富趣味性。由於行程緊密,故有時不免感到疲憊。但每每聽其講解,團員多能保持精神,且獲得莫大禆益。
歷史向來以其多元性著稱。如英國史家E. H. Carr(1892-1982)曾言:「歷史學家從浩瀚大海的史實選取他認為於他目的有重要性的那些。」一般人對晚清革命的認識,多半只會聯想到傳統史觀認為帶有重要性的史實,例如南洋,尤其當地的華僑,對晚清革命發揮的作用和影響,則因在傳統史觀裏不帶重要性,而甚少為人注意,又或對其貢獻不予重視。然而,這次星馬考察團徹底改變了我的想法,透過參觀張弼士和張永福的故居,我認識到南洋華僑對近代中國歷史,特別是辛亥革命的貢獻,是不能忽略的。
經此旅程,我對近代史的看法茅塞頓開,相信對我將來繼續研習歷史,有莫大的禆益,衷心感謝香港大學中國歷史研究文學碩士課程同學會的安排,以及丁新豹博士全程精彩的講解。
聖保羅書院(中四)霍俊希
(原刊於香港大學中國歷史研究文學碩課同學會的《孫中山先生革命遺跡 檳城及新加坡兩地 歷史文化考察二零一六 見聞錄》,知史獲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