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會今年暑假遊學選取了南洋,以紀念孫中山先生誕生150週年。遊學團成學有賴同學會年度贊助人郭緩平女士的慷慨解囊和顧問丁新豹博士的隨團講解,在此向他們致謝。
主題雖是孫先生在南洋的故事,令故事完整,我們添加了認識南洋和當地華人的歷史教事,讓同學們更加了解當時的背景。因時間關係,遊學團只走訪了檳城和星加坡兩地。葉深銘團長提供了「星洲三傑」和孫中山在檳城等六篇文章給學子,為他們增添不少學習的氧份,好讓跟上丁博士的講解。多年前曾遊星馬,純是渡假,今次帶著目的重遊,當然要記下新的體會。
孫先生在南洋的故事汗牛充棟,在走訪為他而設的幾個博物館都有溫故知新之感。其中最吸引我的是晚晴園內展出孫先生自創的同盟會電報密碼,電報是利用電流發出一長一短號訊號,以摩士解碼得出英文字母和數目字。例如A是一點一劃(即一短一長),E是一點,T是一劃。同盟會電報密碼是用三組英文字母組成一方塊字,例如Aaa,A是A頁,第二個a字是指表中橫行的那行,最後一個a字是指表中直行的那行,Aaa就是振字。就是利用電報以中文傳訊。
檳城和星加坡的華人在當地都建立了不少村落、會館和廟宇,以他們的原居地劃分,還有華文學校。檳城沿岸有姓氏橋,以周氏和李氏最有名。他們三代居於此,房屋地基坐在海床,有如香港的流浮山、大澳和鯉魚門的排屋。他們來自福建,每戶供奉大伯公,估計早年以苦力為生,橋端用作上落貨,情況與香港有些相似。華人會館大多在亞美尼安街(Armenia Street),以伍連德醫生和伍廷芳律師為榮的伍氏宗廟亦在其中,可惜家廟當天有聚會,無緣一訪。華商在檳城的顯赫成就可見於他們的故居。在2000年獨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亞太區文化遺產保護卓越大獎(UNESCO,Asian Pacific Heritage Award, Award of Excellence)的張弼士故居,是遊檳城必到之地。張先生為善不甘後人,曾捐款興建香港大學,與伍連德、詹天祐、陸佑、張耀軒和何東等人同獨香港大學頒發第一屆榮譽博士學位。香港古蹟保育項目參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亞太區文化遺產保護比賽最高亦只能拿優異獎,看來香港亦要向檳城的修復團隊學習。富商鄭景貴的舊宅亦改成今天的娘惹博物館。建於1851年的龍山堂邱公司,內裡擺放的盡是邱氏的威水史,有族譜,有20世紀初大學畢業的邱姓後人,除英國和澳洲外,亦有畢業於香港大學。龍山堂的建築曾於1906、1959和1999年重修,豪放程度驚人。我們到柔佛市參觀喜耀華文學校,該校培育性情之學。小學生已學《論語》、《大學》和《孝經》。同學們表演唸誦《正氣歌》:「……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諂太史簡,在晉董孤筆。……」我們讀歷史的那個會忘記這幾句!香港學生中只有一位聽過文天祥的大作,我真的感受到唐君毅教授的《說中華民族之花果飄零》。
檳城的大鐘樓、大會堂、高等法院、植物公園和電車軌等建築都是殖民地的遺跡。導遊原來是領有大自然導遊執照,他介紹了剛宣佈死亡的雨豆樹(Rain Tree),有129年歷史,多可惜。炮彈樹(Cannon Ball Tree,CouroupitaGuianensis)其果實形如炮彈。馬來西亞桑科樹(Ipog. AntiarisToxicaria),其樹液是見血封喉,非常毒,古時塗在弓箭作武器,在中國亦有。還有一種看似萬年青的植物,樹液則有毒性,我亦上了一課通識。其博物館亦有列出早年的總督,曾任港督的般咸(Sir George Bonham)和貝璐(Sir William Peel)都當過檳城的總督。出身於香港官學生的史勿夫(Sir Cecil Clementi Smith)和曾任港督的金文泰(Sir Cecil Clementi)和柏立基(Sir Robert Brown Black)亦當過星加坡總督。
在會館、廟宇和博物館看到了很多碑文、牌匾和對聯。在娘惹博物館內有一警世對聯:「耕讀兩途讀可樂身耕可富,勤儉兩字勸能創業儉能盈。」對聯雖不太工整,但在今天讀來一些也不覺落伍。中國是農業社會,我們早就有今天的環境保護意識,說穿了就是不要破壞大自然的秩序,順其自然,甚麼溫室、農藥和改造基因,人類以為可以操控大自然,生果找到了大的基因、甜的基因,又淘上防蟲藥,改寫大自然生態,短期可能沒有發現問題,長遠來說,這些食物又是否會改變人類的基因呢?研究答案要到下一代才可解答,但我們只知道正在活在一個風險的社會(Risk Society)。讀書是修身,未必可以致富。香港當前的情況就說明大部份大學畢業生的月薪比起勞力的半技術員(地盤或水電工人)低至少兩倍。下聯無論西方的諺語:「無免費午餐」或是華人的「勤儉美德」,至今仍然合用。本文就以此警世對聯送給同學作結。
作者:馬冠堯(香港大學中國歷史研究碩士同學會副會長)
(原刊於香港大學中國歷史研究文學碩課同學會的《孫中山先生革命遺跡 檳城及新加坡兩地 歷史文化考察二零一六 見聞錄》,知史獲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