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是中國自2013年起提倡的經濟合作概念,主張以古代的絲綢之路作基礎,從海陸兩路發展中國與東南亞、中亞,以至北非、歐洲等國的經濟合作。香港作為中國的一部分,也是國際都會,自當參與其中。然而,我們不難發現,港人對這概念仍然陌生,對中亞國家如哈薩克、烏茲別克的認識僅止於體育範疇,甚至在網絡中對「一帶一路」有不同的嘲諷,如將前特首梁振英在2016年的施政報告稱為「一帶一路」報告。
筆者認為,上述情況的出現,或與「一帶一路」的關注點僅限於「經貿」、「機遇」等概念有關。近年來,香港本土意識的出現,主張關注本地事務與文化、與中國內地的發展有所區隔,已影響不少青年人對內地甚至是國際事務抱漠視的態度。其次,近年港人對商界也抱有一種不信任的態度,當各持分者就「一帶一路」只強調「商機」,對不少港人而言,「一帶一路」是「離地」的,只是少數人能分享成果的事情。而香港的歷史教育,絲綢之路只出現於「張騫通西域」、「唐定西域」、「蒙古西征」、「鄭和下西洋」等零碎片段中,又有多少學生會思考到「一帶一路」與現今的關係?
正因如此,不少團體在政府或有心人士的支持下,以青少年為對象,組織「一帶一題」主題的考察團。我們應如何利用這些經驗,讓更多青少年對「一帶一路」有多方面認識?
就哈薩克與烏茲別克兩地的遊歷,縱使語言、宗教、生活習俗、飲食文化與中港大相競庭,我們亦可發現歷史文化的連繫要素。如阿拉木圖的獨立紀念碑四周建有四座塑像,分別是男、女孩童;老詩人、婦女,象徵一起組成的家庭是國家存在和人類繁衍的基礎,這與中國重視家庭、長幼的觀念相通。又如撒馬爾罕的雷吉斯址學院群,內裡的房間刻有”你要尊重老師”的阿拉伯文字;烏茲別克的帖木兒陵寢中,帖木兒的兩位老師獲葬於此的史跡,也可見他們與我們同樣尊師重道的態度。
烏茲別克的撒馬爾罕,除了是花剌子模汗國的舊都,曾是蒙古西征的一大戰場外,當中阿非拉希雅博物館,內裡的石刻畫包括中間石刻的君主接見中國使節,左側的石刻相傳以唐高宗與武則天為主題,反映我國與當地的密切交流可追溯至唐代(昭武九姓國的康國)。此外,魏晉以至隋唐時期的歷史人物,如後趙和後晉開國皇帝,石勒與石敬瑭,唐朝時期大燕皇帝安祿山和史思明,皆來自昭武九姓。
又如兩地的博物館館藏中,我們也可見有不少來自中國的器物,如布哈拉王夏宮中的花瓶、畫有蘆山景色的陶瓷器;帖木兒博物館、阿非拉希雅博物館、阿拉木圖博物館中有不少以中國錢幣作素材設計的飾物、絲綢、瓷器等。
筆者認為,歷史是連繫人心、文化的關鍵。就上述的足跡,足以反映中國與當地有長時間的連繫,在我們向下一代介紹「一帶一路」時,實可以此為切入點,讓他們明白當地與中國的密切關係,也令他們明白造些地方並不如教科書般單以文化水平不高的「外族」便可概括。
此外,兩地的歷史保育工作也是值得我們借鏡。由於兩地是在蘇聯解體下獨立而來的國家,因此兩地皆重視歷史文化的傳承以建立國民的歸屬感。如哈薩克的潘菲洛夫公園以紀念二戰而設,內裡的士兵或將領銅像皆反映哈薩克族在蘇聯統治下,如何為自身的民族尊嚴而戰。烏茲別克則着重突厥族、伊斯蘭文化、帖木兒帝國的風采,如保存著世界最大的六分儀的烏魯貝克天文台遺址、現存最早的薩曼王朝建築伊斯曼邁尼陵墓等。
縱使兩地的經濟日漸發達,但兩地的歷史建築,不論是內部陳設和裝飾皆保持着古風古貌,更重要的,是公共空間的寬敞,往來的自由,令遊客在烈日當空下,也願意去感受當地的歷史。行程中,師生坐在布哈拉古城的梯級,聆聽丁新豹博士講解拜火教的歷史與考古發掘地層的過程,這正是活的歷史教育。
反觀香港,近年不少重建項目如灣仔的和昌大押、囍匯,旺角的波鞋街,最終成為以商業、住宅為主的建設,過往的香港生活文化蕩然無存,而當中的公共空間只是少數人的「專利」,當我們連自身的歷史文化也輕視時,又如何期望下一代有香港心,中國情,世界觀?
作者:2017年 香港大學中國歷史研究文學碩士同學會 公關 林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