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給人的印象大多都是它的高地與風笛，與英格蘭南部的陽光與海灘，又或是倫敦白廳的高雅與整整有條的形象，有所不同。英國在1997年之前作為香港的宗主國，香港與英國歷史連繫是無容置疑的，香港至今亦保留有許多極具英式典雅的建築，諸如中環的聖公會聖約翰座堂、作為行政長官官邸的禮賓府（英治時期稱港督府）、以前作為監獄使用的大館（開埠初年稱為域多利監獄）等等，在遊訪英格蘭時難免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作為聯合王國一部份的蘇格蘭又與香港有何關係呢？
現今在蘇格蘭首府愛丁堡外港停泊的皇家遊艇不列顛尼亞號（Royal Yacht Britannia），便是以上這條問題的答案。皇家遊艇不列顛尼亞號的官方名稱為「女皇陛下的遊艇不列顛尼亞號」（Her Majesty’s Yacht Britannia），遊艇於蘇格蘭西鄧巴頓郡（West Dunbartonshire）建成，直至1997年退役為止，為英國皇室及政府執行接近一千次的訪問任務，可改裝為醫療船，亦曾在亞丁內戰時拯救一千多名難民。作為皇家遊艇，不列顛尼亞號除了作國家事務用途以外，亦一直為皇室作為私人用途，如今上英皇查理三世陛下（His Majesty King Charles）當年作為威爾斯親王（Prince of Wales）時，亦曾與威爾斯親王妃戴安娜（Diana, Princess of Wales，1961-1997，台譯黛安娜）渡蜜月時亦用此遊艇出行。
前往不列顛尼亞號參觀時，職員知道筆者為香港人，隨即介紹指不列顛尼亞號曾經三次與皇室成員訪問香港，船上留有香港製造的傢俱，一直為皇室成員使用至退役。不列顛尼亞號第一次訪問香港，是隨著愛丁堡公爵菲臘親王（Prince Philip, Duke of Edinburgh，1921-2021）於1959年，當年愛丁堡公爵代表英女皇伊利沙伯二世（Queen Elizabeth II，1926-2022），向香港頒授由英國紋章院（College of Arms）設計的新紋章，即龍獅紋章。同時又接見了許多來自新界傳統宗族的鄉村紳士，以示倫敦對他們的重視。又為以其妻名字為名的伊利沙伯醫院立下奠基石，希望醫院可以作為遠東最先進的醫院，服務香港市民大眾。如今在遊艇前方甲板上的皇室區域，供皇室成員使用的日常休憩室，就擺放了兩張藤製座椅，就是當年菲臘親王在香港所購買的，座椅一直使用至遊艇退役之時，並繼續作擺放展覽之用。
遊艇第二次訪港，是因為英女皇伉儷於1986年訪問中國與香港。中國和英國於1984年簽訂《中英聯合聲明》後，但因為在1949年之後大陸易幟以後，許多以上海人、廣東人為主的大陸人因為政治理念而南遷香港，但是《聲明》卻訂明香港政權將於1997年移交中國大陸，引起不少香港人不安。為了安撫香港人情緒以及展示中英兩國將維持友好關係，以確保香港繁榮穩定，英女皇伊利沙伯二世及皇夫菲臘親王接受中國國家主席李先念（1909-1992）的邀請訪問中國，並在並後再度訪問香港。當時英女皇乘坐皇家專機抵達北京，訪問了故宮、長城，後轉抵上海、西安、昆明與廣州等地訪問。不列顛尼亞號曾停泊於上海，英國政府於遊艇上設宴款待李先念伉儷，以及時任上海市長及市委書記的江澤民（1926-2022）。在女皇完結訪華行程後，隨即於廣州乘搭不列顛尼亞號訪問香港兩日，訪問了立法局大樓、滙豐總行大廈、理工學院、會議展覽中心等地。在女皇訪港青年精英大匯演上，歌手張國榮、鍾鎮濤、張學友、區瑞強同台獻唱由顧嘉煇編曲的《這是我家》。
遊艇第三次訪港則是因為香港政權移交之故，時任威爾斯親王查理斯王子當時代表英女皇作為英國皇室代表，出席政權移交典禮。這次的香港任務是不列顛尼亞號在退役前的最後一次任務，這是由於遊艇的維護成本較高，再加上遊艇被工黨政府及其支持者視為帝國的霸權象徵，故政府決定將遊艇退役，擺放在愛丁堡外港展出。香港政權移交被視為大英帝國的歷史終結，但對於英國人而言，不列顛尼亞號則肩負著為英國進行一場結束帝國的華麗儀式，象徵著英國人並非垂頭喪氣的撤退，而是帶著為世界帶來文明開化而自豪的光榮，昂首闊步地回到祖家。政權移交儀式於午夜完結以後，查理斯王子以及末代港督彭定康（Christopher Francis Patten）一家人，隨即於中環乘上不列顛尼亞號離開香港水域，彭定康三位千金皆在登上遊艇時落淚，攝下當刻的相片依然在港人心中歷歷在目。
皇家遊艇不列顛尼亞號在航行一百多萬英里以後，在1997年12月便由英女皇伊利沙伯二世主持退役儀式，結束了其四十多年的服役生涯，並永久停泊在蘇格蘭愛丁堡利斯港的海運碼頭，供世人觀賞其在維持英國全球影響力的重要地位。
參考資料：
1. Chan, Pui-To, “Oriental Dragon & Lion: Royal Visits of the British Crown and the Shape of Hong Kong’s Modernity 東方龍獅：英國皇室出訪與香港現代性的塑造”, paper given at The 1st LSE Department of International History Student Conference, 17-18 June 2022, London, The United Kingdom (participated virtually via Zoom).
作者：陳沛滔，香港大學中文學院哲學碩士生、國史教育中心（香港）青年委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