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文學院開設的「中國歷史研究」文學碩士兼讀課程,由香港大學榮休教授、前中文系講座教授兼系主任趙令揚教授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籌辦成立。學員在兩年學習期間,需進行獨立研究,撰寫畢業論文。畢業同學十分珍惜他們在研究過程中所作出的努力,自發地把他們提交的畢業論文撮要結集,出版成《根本集》。其後,星島日報為此特闢專欄,亦以「根本集」為名,每月一篇,由課程同學或歷史研習者輪替執筆,成果匯篇成書,至今已出版 7 集。7 本結集顯示了作者對歷史的愛好、對學術的熱誠、對推動國史研究的承擔,和對修讀課程期間學習經歷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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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前香港空氣調節器的發展

戰前香港空氣調節器的發展

香港開埠即遇到大自然的侵襲,如颱風、豪雨、大火和瘟疫。香港人嘗試利用科技克復它們,今天看來好像已經成功,其實這過程仍然在進行中,只不過香港是塊福地,新挑戰仍未出現。另一大自然現象悶熱和潮濕雖然沒有帶來破壞,但早年外國人一提到香港,其特色就是悶熱和潮濕,大嘆不舒服的感受。香港亦通過科技解決這不舒適的環境,利用長廊、高樓面、對流窗等樓宇設計令空氣流通,引「生風」入屋;亦利用百葉簾減低陽光直射入屋,降低氣温。手動的印度風扇則帶來人工風。19世紀末,有了電能源,電風扇開始取代人手扇,時代又向前踏進一步。下一步就是冷風機的出現。本文簡單介紹戰前空氣調節器(冷氣機) 的發展,如何成功打下今天香港人不能缺少的冷氣機基礎。

冷風機的年代

自從19世紀發明冰箱保存食物後,人類積極將發明伸延至「涼房」。1864年美國嘗試在醫院試用冰水調低房間温度,其後的實踐發現成本太昂貴。到1880年代,工程師仍然在公眾場地利用冰引冷空氣入禮堂或戲院,希望減低悶熱,但這類「冰冷系統」未能帶來預期效果。工程師便加用氯化鈣,吸取空氣中的濕度,以求減低悶氣,但所用的冰塊以噸計,不合經濟原則。與此同時,以冰降低温度求達舒適的方向亦被質疑。將潮濕的熱空氣引入冰箱,出來的空氣容易達飽和水氣點,到房間時就會凝成霧。德國學者於1894年提出達至舒適房間是需從控制空氣濕度入手。自始空氣調節便多了一重要因素 - 濕度,以化學作用吸水氣效果顯然效果不佳。研究是需時的,「冰冷系統」仍然維持了一段時間。

香港最早考慮採用空氣調節器不是求人的舒適,而是電話機樓內的電器零件如何能夠不受高濕度所影響。1921年,電話公司專利面臨續約,民間要求改用自撥系統。顧問認為香港天氣潮濕,不適合任何大型系統包括自撥系統。這開啓了香港要面對處理電器零件受高濕度所影響的難題。《南華早報》就介紹了製造當代空氣調節器的困難,是將温度、濕度和引入新鮮空氣三因素如何配合,解決問題歸根結底都是價錢。不知是否受了這訊息的影響,1918年位於雲咸街的新比照 (Coronet) 戲院翻新,就於1922年7月18月日以七千元引入「冰冷系統」吸引觀眾。開始有人工空氣在戲院出現,當然有其局限性。

改良空氣調節器

到1928年,電話公司獲續專利,條件之一是改用自撥系統。香港和九龍機樓都要安裝空氣調節器以確保電器零件操作正常。1929年3月,電話公司訂購兩部的空氣調節器已在運送途中,120,000立方呎那部安放在交易大樓(今置地廣場),96,000立方呎那部則安放在九龍金馬倫道電話大樓(今滙豐大厦)。空氣調節器包括壓縮機、蒸發機和風扇,以亞摩尼亞 (ammonia) 為冷媒(俗稱雪種),又因香港水源難求,調節器利用空氣冷卻。剛巧香港大學工程學院太古教授史密夫(Taikoo Professor C.A. Middleton Smith) 在香港工程師學會以〈熱帶區的清涼 - 製造氣候的可能性〉為題講述在香港製造空氣調節器的運作原理、機價和所用電費,由港督主持。史教授算出若在醫院房間設立空氣調節器,機價需25,000元,每年電費1,500元。假若安裝在睡房,機價則5,000元,每年電費200元。可見空氣調節器是昂貴機器。兩年後的3月31日,中環娛樂戲院開幕,賣點除一級放映器材外,就是「冷氣開放」。用的空氣調節器由渣甸代理,美國約克雪梨公司(York Shipley Company) 製造,上海已普遍採用。內含兩部175匹壓縮機、400加侖咸水蒸發機和每分鐘轉換35,000立方呎新鮮空氣機。由於用水冷卻,娛樂戲院特別在卜公碼頭附近築了一抽海水站和六吋海水管引海水至戲院。冷卻後的海水經畢打街暗渠流回海中。自始香港用海水冷卻空氣調節器便成了慣例,至今天仍是。

應用於火車

1937年6月14日,九廣鐵路的冷氣車卡「曙光號」首次運載乘客至廣州。冷氣是採用由青氏公司(Trane’s Company)製造的冰冷系統,美國賓夕凡尼亞和南太平洋鐵路皆使用這系統。冰塊藏於車底兩個大倉,全車卡封密以防漏冷氣,車內氣温可調節在21至27度之間,而濕度就保持50%。此卡是當年遠東最先進的火車。

結語

廿世紀30年代,香港引入冷氣機,改變大自然,成功地令人在舒適環境下工作、娛樂和休息。創新方向便踏上「改善港人生活」的不歸路。60年代,電子計算機取代了算盤、計數尺和手動計算機,令人很快便算出煩長和複雜的計算,令人更覺方便快捷,但客觀上,人腦運算首次敗於計算機手下。到今天,年輕一代已失去「心算」功能。80年代,電腦出現,人腦和電腦作第二次大比併。筆者洋洋得意利用電腦工作,以為省時省力。但將工作呈上上級時,前輩只問了一句:「你如何得知電腦沒有出錯?」。筆者苦思了兩天,結果以簡單手算證實了電腦的答案。自始就過着人腦核對電腦的生活。退休後,以為不需過此步步為營的生活,無奈互聯網的普及和「後真理年代」(Post-Truth Era)的出現,原來平常生活仍然不能擺脫:「你如何得知互聯網沒有出錯?」這金句。2016年電腦AlphaGo擊敗了世界棋王李世乭,深信這世界已步入人腦和電腦作第三次大比併的年代,而下一波的去向,霍金(Stephen Hawking)、蓋茨(Bill Gates)和馬斯克(Elon Musk) 三位世界級人物都對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的發展存有隱憂。筆者依然以:「你如何得知資訊沒有出錯?」作為座右銘!

香港大學中國歷史研究文學碩士課程同學會副會長                馬冠堯

(本文曾於2018年3月《星島日報》「根本月報」專欄刊登,並由「國史教育中心(香港)」授權「知史」發佈,特此鳴謝。)

圖片: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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