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文學院開設的「中國歷史研究」文學碩士兼讀課程,由香港大學榮休教授、前中文系講座教授兼系主任趙令揚教授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籌辦成立。學員在兩年學習期間,需進行獨立研究,撰寫畢業論文。畢業同學十分珍惜他們在研究過程中所作出的努力,自發地把他們提交的畢業論文撮要結集,出版成《根本集》。其後,星島日報為此特闢專欄,亦以「根本集」為名,每月一篇,由課程同學或歷史研習者輪替執筆,成果匯篇成書,至今已出版 7 集。7 本結集顯示了作者對歷史的愛好、對學術的熱誠、對推動國史研究的承擔,和對修讀課程期間學習經歷的珍惜。

港幣 60 元 / 本
Image

走向世界的近代女性──單士釐及其《癸卯旅行記》

走向世界的近代女性──單士釐及其《癸卯旅行記》

2011年3月日本福島核事故,日本人沉着面對和捨己無私,反映國民素質甚高,不致發生更嚴重的騷動,甚或亡國。反觀,10月中國佛山的悅悅車禍,十八名途人冷漠地對待生命,以及官場黑暗,令筆者不寒而慄和深表痛心,不禁想到中國教育的盲點,國民質素有待提昇的問題。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家思想頓時成為唯一的正統,數千年來支配我國的學術思想,以古教人,衛道之士經常提及的「仁義道德」在哪裏?中國的教育又應何去何從?單士釐及其《癸卯旅行記‧歸潛記》可能會給予我們一股清泉和點點反思。

單士釐(1856-1943年),字愛茲,浙江蕭山人,生於世代書香家庭,舅父許壬伯著書達十餘種,父親單思溥也有文名。她在〈和張甥菊圃戊寅除夕詩原韻〉(二首)中曾自稱「家世餘黃卷」,並自注云:「余家世代清貧,而書籍不少」,窺見家庭孕育其為藝文種子。另外,她自幼喪母,隨舅父學習,由於家風開明和對夫家有一定要求,因此單士釐才可以二十九歲才成婚,嫁給近代外交家錢恂 (1853-1927年),使她擁有不一樣的人生經歷。1898年,錢恂被任命為留日學生監督,單士釐次年隨夫赴日,當時能夠走出閨閣已是相當難得,要知擺脫纏足的身心束縛,以及勇於面對社會上的世俗眼光,不平則鳴,甚至出國和著書立說更是鳳毛麟角。

根據鍾叔河在〈從閨房到廣大的世界──錢單士釐的兩本國外游記〉中云:「單士釐的出國,比秋瑾要早五年,比何香凝也要早。她是最早走出閨門、走向世界的中國知識婦女之一。」,可見單士釐為近代女性走向世界的發軔。另外,單士釐的政治觸角也頗為敏銳,喚起婦女國民救國救民意識,她於1911年11月29日與伍廷芳夫人等在上海發起「女界協贊會」,這是辛亥革命婦女籌餉團體組織較完善和成效較顯著,該會除上海總會外,也有鎮江、松江等地分會,孫中山於1911年12月2日的《神州日報》也高度嘉許:「集腋成裘,有此巨款,皆有貴會員不辭辛苦,沿門勸募所得,深用嘉尚。以此補助軍餉,益可作三軍之氣。掃平索虜,女界亦與有功焉。」。

在西學東漸和國家動盪的衝擊下,單士釐沒有完全摒棄中國良好的道德價值,反之仍然肯定「賢妻良母」的重要性,「謂中國人類尚不至遽絕者,徒以人人得母教故」,可見母教甚至重於師教,這是無可厚非的。從事育人工作多年,深切體會家庭教育的成功,對孩子的身心健康有著深遠的影響,學校教育是永遠無法完全取代家庭教育的角色,況且這份母愛若能配合「知性」和「德性」的教育,對下一代的國民質素提昇更是相得益彰。雖然筆者認為「天賦人權」和「人格獨立」是很要緊,但是歷史告訴我們「中庸之道」的智慧,五四運動倡導的「全盤西化」,又或文化大革命的「打倒孔家店」,各走兩極,只會造成中國文化的大災難,更無助振興國家和提高國民涵養。

平情而論,單士釐認為中國教育囿於「以古教人」,不足以培養國民素質,能有如此深邃的思想,實在非凡。在其自序寫出其心曲,「惟此一段旅行日記,歷日八十,行路逾二萬,履國凡四,頗可以廣聞見。錄付並木,名曰《癸卯旅行記》。我同胞婦女,或亦覽此而起遠征之羨乎?躋予望之。」,她殷切希望更多女子可以走出閨閣,放眼世界,衝破傳統陳規陋習的籓籬,主張婦女戒纏足,參與社交,自覺追求新文化,創造成就的先進知識女性。值得一提,單士釐認為「日本之所立於今日世界,由免亡而躋於列強者,惟有教育故。」,日本明治維新和甲午戰爭的成功,以致面對當今逆境災荒,如地震、核輻射等,仍能捨己互助,從她由明治時代至今一直重視國民教育可見端倪。

單士釐女士圖片見於錢單士釐著,楊堅校對:《癸卯旅行記‧歸潛記》   (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

港大中史研究碩士同學會執委 許茵茵

(本文曾於2011年12月《星島日報》「根本月報」專欄刊登,並由「國史教育中心(香港)」授權「知史」發佈,特此鳴謝。)

Im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