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文學院開設的「中國歷史研究」文學碩士兼讀課程,由香港大學榮休教授、前中文系講座教授兼系主任趙令揚教授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籌辦成立。學員在兩年學習期間,需進行獨立研究,撰寫畢業論文。畢業同學十分珍惜他們在研究過程中所作出的努力,自發地把他們提交的畢業論文撮要結集,出版成《根本集》。其後,星島日報為此特闢專欄,亦以「根本集」為名,每月一篇,由課程同學或歷史研習者輪替執筆,成果匯篇成書,至今已出版 7 集。7 本結集顯示了作者對歷史的愛好、對學術的熱誠、對推動國史研究的承擔,和對修讀課程期間學習經歷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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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魅力

歷史的魅力

愛爾蘭作家和詩人 奧斯卡·王爾德(Oscar Wilde,1854~1900)︰「往昔的唯一魅力就在於它已是過去」。

歷史告訴我們什麼是過去,並幫助我們理解現在,以及預測未來。歷史借鑒往往給予我們「資治」和做人之道,更重要的是喚起人的內心深處對過去的憐憫和敬意。如果人類失去了關於自身存在的記憶,就等於現在的一切也變得毫無意義和價值。對萬物的認識,都是因為我們分別記住了它們不同的特徵,從而產生不同的感悟,指引我們完成工作。沒有記憶,我們每一次接觸都是全新和陌生的,就永遠認不出現在的一切,不能讓感覺進入生命,更不可能認識自我。人不是孤立的存在,研讀歷史讓我知道中國人發展的路是怎樣走過來,我的興趣不純是直接的批判,而是從一「點」,希望知道縱、橫交錯的「線」,進而見到整全的「面」,這是真、善、美的追求。

作為中史科老師是個志業,不是職業。它是責任制,而不是工時制,心靈的啟發難以用金錢去衡量。在浩瀚的歷史裡記錄了不少出色的人,這些記憶鼓舞我們對出色的人懷有嚮往之心,拿力量改變不安污濁的環境。比方說王安石(1021 – 1086年),自幼有矯世變俗之志,具有中國知識分子「窮極思變」和「窮理求變」的特質,以施政積極回應北宋要求,而且為人光明磊落,在官場也知進退。儘管熙寧變法遭到反對派阻撓和宋神宗態度動搖等原因而未竟全功,然而王安石以天下為己任,獻身國事的情操,又是「唐宋古文八大家」之一,在立功、立德、立言上,都足以成為日後知識分子的典範。誠如梁啟超在《王安石傳》言:「如果想在夏商周三代以下尋找一個完善的人,恐怕只有王安石一人可以勝任這個美名。」(註1)。

至於,如何讓學生心靈給感覺注入靈性,掃除偏見,引領他們走進歷史的長河,見識先賢的智慧,這是窮一生的大學問。

猶記得,我在大學唸書的時候,歷史科老師告訴我讀歷史要感同身受,好似親歷其境。理性太有力,反而會拉着我們凌駕於事物之上。最近,與舊生用膳,她們問及「您最近有沒有哭呀?」,我說︰「有呀,尤其是教授八年抗戰和文化大革命的時候,一幕幕慘絕人寰的影像映入眼簾,作為同胞,作為一個人,我可以無動於衷嗎?坦白說,我做不到。」正正因為學生見證老師真誠的分享,學生由平面的歷史,進而體會到立體的歷史,還有一瞬的感動。這份觸動,成就學生們更有人性,堅持「讀好書,寫好文,做好人」。

平情而論,所悟與傳達的確有一條鴻溝,老師的史學演繹就是連接兩岸的橋樑。每一頃刻中的生命故事都可能牽動到老師的情緒,有時會很痛,但當中包含更深的意蘊,讓孩子的生命變得不一樣,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誠如某美國校長所言︰「一百年後,你開什麼樣的汽車、住什麼樣的房子、銀行裡有了多少錢,已經沒有人在意了,但這個世界會因你曾是一個孩子生命中重要的人而不一樣。」(註2)

註1:梁啟超著,杜婷、孫拓譯︰《王安石傳》(北京︰北方聯合出版傳媒股份有限公司,2014),頁3。

註2:洪蘭︰〈18點燃老師傳道的熱情〉,《請問洪蘭老師》(台北︰親子天下,2012),頁76。

港大中史研究碩士同學會執委 許茵茵

(本文曾於2016年8月《星島日報》「根本月報」專欄刊登,並由「國史教育中心(香港)」授權「知史」發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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