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文學院開設的「中國歷史研究」文學碩士兼讀課程,由香港大學榮休教授、前中文系講座教授兼系主任趙令揚教授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籌辦成立。學員在兩年學習期間,需進行獨立研究,撰寫畢業論文。畢業同學十分珍惜他們在研究過程中所作出的努力,自發地把他們提交的畢業論文撮要結集,出版成《根本集》。其後,星島日報為此特闢專欄,亦以「根本集」為名,每月一篇,由課程同學或歷史研習者輪替執筆,成果匯篇成書,至今已出版 7 集。7 本結集顯示了作者對歷史的愛好、對學術的熱誠、對推動國史研究的承擔,和對修讀課程期間學習經歷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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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蘭教育——對一個中史科老師的啟悟

芬蘭教育——對一個中史科老師的啟悟

芬蘭教育——老師珍視每個孩子的教育,按其真正的需要,引導小朋友「先見林,再見樹」,培養學生自治、自律和自學能力,師生互動,尊重多元聲音,共同建立最快樂的教室。「老師的教學目的,是帶大家去尋找一個思考和自我學習的動力」,這予以我無限的啟迪和鼓舞,這也是我所期待的教育。

事實上,香港是商業型社會,講求績效,就連教育也趨向市場化,老師須面對和處理大量行政工作,以及參與一連串校外帶隊參觀、境外考察和校外比賽等活動,還要持續應付校內會議和檢討、外評、校內外觀課和公開考試的成績要求等量化考績工具,似乎數據是反映教育成敗的唯一指標,這與芬蘭的社會文化大相逕庭。加上,香港教育現場裏,十二年免費教育和融合教育,擴大學習差異,此乃不爭的挑戰。老師單靠一人之力進行大班教學,以及接踵而來的行政和批改工作,身心俱疲。長遠來說,對教學質素也有所影響。

啟動內在動力 培養興趣

反觀,芬蘭教育猶如明燈,讓我稍微停下來,重新思索教育和讀史的意義,反璞歸真,回味我當初為何選擇選修歷史系和當中史科老師的那份傻勁和純真,推動自己繼續向前的原動力,重新思考幸福的教養。尤為重要者,芬蘭老師踏實地以人為本,「不躁進,不求速成,只有埋首用心用力去做」,啟動學生的內在(Intrinsic)動力,培養他們尋找事物本質的興趣,「不讓一人落後」(No Child Left Behind),這刺激我在中史科教學上的點滴思考,部分教學理念更嘗試活出來。下文將加以析論:

一、給予參與教育的師生「同等的學習成長機會與動力養成」,達至人性的平衡價值:

唐君毅先生曾言:「大體上說來,一切具價值之事物,都是人所欲得的,人所尋求的、喜悅的、愛護的、讚美的、或崇敬的。簡言之,即都是人所欲或所好的。一切具負價值或反價值之事物,則都是人所不欲得的,人所不尋求的、厭棄的、憎恨的、貶斥的、鄙視的。簡言之,即都是人所不欲或所惡的。」既然如此,追求「平等」是人之所欲,芬蘭教育「盡可能的不比較、不評分,對學生和老師都一樣」。

誠然,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個體,並擁有獨具的天賦,實難以一把尺去衡量一個人的存在價值,純績效考核只會讓等級較低的師、生長期處於惶恐不安的狀態,甚至破壞一個團隊的和諧,可謂得不償失。就師生相處而言,我會盡情地在課堂製造機會或活動,讓每位學生都有所發揮,慢慢地建立其成就感,累積自信。如有閒,我喜歡與學生聊聊天,讓他/她明白其優、缺,找到自我策勵的動力,展現無窮的生命熱情和希望,突破自己,盡情揮灑天賦。我期望孩子們能好似《音樂人生》裏的黃家正不斷追求內在的善(Internal goods)、學會如何做人和生活(Education of being [learning how to live])。與此同時,我會鼓勵學生在課後參加中史學會,培養正向能量,寓學習於娛樂。

二、「先見林,再見樹」的中史教學:

龍應台女士在《百年思索》中這樣形容史學:「沙漠玫瑰的開放」,它的美是驚天動地的。每每在正式開展中史授課前,我喜歡讓同學「先見林」,把我受感動的影像、音樂、圖片、文字帶給孩子們,拓展其想像空間,陪他們進入歷史長河,親歷其境,感同身受。譬如:當我教授「文化大革命」這課題前,先給中五級同學看代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內地社會時尚——紅色(顏色可以代表政治符號)、補丁(反映當時資源貧乏)等,再給他們看《我雖死去》的節錄,讓他們對於文革有宏觀的概念,牽動他們的情緒和感覺,然後才開始教授文革的背景、經過等知識,他們會更容易進入狀態。學生慢慢喜愛上中史課,下課後也會跟我討論歷史人物的功過,甚至把閱讀史書成為生活的點綴。

我認為真正喜歡歷史的人,得「動手動腳找資料」,享受孤獨,通過親身發掘,與史料主體性的接觸,彷彿進入時光隧道,親身感受,才能體悟史學的真諦,理解歷史的演變和沿革,由衷地「對其本國已往歷史之溫情與敬意」,從中發現史學驚天動地的美。

營造安全環境 鼓勵表達

綜觀而言,孔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知」、「好」、「樂」之間是一種遞進的關係,才知偉大的定義。老師擁抱其知識的專業,喜愛育人,從教育中尋回學習的樂趣,並自覺讓學生先看見「林」,即「先了解到整體課程概念與學習目標的全貌」,延續學生對事物的好奇和創意。無可諱言,文藝創意需要「有信心的直覺」,評價史學亦然,布魯納(Jerome S. Bruner)在《教育的歷程》提及:「在像我們這樣一種文明裏,有這麼多的壓力使我們對大眾化的傳播工具的判斷趨於一致,還有這麼多的對個人特有的表現風格的害怕,而且確實還有對風格觀念一概懷疑的,因此,訓練文藝界有信心的直覺,就變得更重要了。」

港大中史研究碩士同學會執委 許茵茵

(本文曾於2015年2月《星島日報》「根本月報」專欄刊登,並由「國史教育中心(香港)」授權「知史」發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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