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許慎在《說文》中說:「夷,東方之人也。」
據《竹書紀年》和《後漢書》中《東夷傳》記載,夷有九種。用最大的數字九來表示說明夷人數量之多。在考古發掘取得的資料中,認定東夷文化發源於魯中泰蒙山區(今山東省中南部),是華夏文明重要源頭之一,自新石器時代開始一直到西周中期結束,東夷人創造的北辛文化、大汶口文化、龍山文化、岳石文化等在亞洲古文化的發源與交流中都處於較為重要的地位。
東夷是漢族的族源之一。東夷各部落圖騰各異,以龍、蛇、鳳、鳥、太陽為主,尤以鳥類圖騰佔比較大。在東夷文化早期出土器物中,鳥形紋飾或鳥形器物多出現在祭祀禮器或陪葬明器上。
濟南市考古研究所藏帶有鳥類元素的早期文物數量不多,但時間跨度很大,從大汶口文化時期一直延續至西漢。這些文物種類豐富,器型優美,件件都代表了當時高超的工藝水準。通過勾勒刻畫不同鳥類形象,東夷先民將其對自然的敬畏之心融入其中,體現了如琢如磨的工匠精神和對未知世界的大膽探索,蘊含著豐富的文化資訊。
大汶口文化晚期大口尊
2018泰安市甯陽縣於莊東南遺址出土。口徑32、高62厘米。一側口沿下部有組合式刻劃符號(或稱為「圖像文字」),與安徽蒙城尉遲寺尊上的刻劃符號一般無二。這組符號由三部分組成:上邊是一輪「太陽」,下邊是一座高「山」,中間為一展翅翱翔、奔向太陽的飛鳥,將其認定為「日鳥山」文字合體。
商鴟鴞銅提梁卣
2010~2011年濟南大辛莊遺址出土。長16.1、寬12.5、高18.0、足短間距3.19、足長間距6.83、足徑2.48厘米,重2.056千克(含液體)。整器橢圓,大口,蓋為首,器為身,繩紋提梁,蓋、體設計成子母口,蓋頂有一菌狀柱鈕。該卣為合範鑄造,外形是兩隻相背式大腹鴟鴞,圓眼炯炯有神,勾喙尖銳鋒利,腿足粗壯有力,凜然威武,氣場十足。腹部飾浮雕卷雲紋,將鴟鴞的羽翅形象地勾勒出來,那流暢的曲線更似雲朵般輕柔飄逸。通體紋飾融線雕、平雕、浮雕於一身,造型靈動,栩栩如生,十分精美。「鴟鴞卣」就是「貓頭鷹造型的酒器」。
貓頭鷹在商代地位尊崇,是商人心目中的戰神。商人尚武,征戰頻繁,除了例行占卜測算,每次出征前必舉行隆重的祭祀儀式,祈求戰爭勝利。儀式上總少不了鴟鴞的身影。因此,帶有貓頭鷹紋飾的器物堪稱商代的國寶重器。這也從側面反映出濟南大辛莊遺址在商代的重要地位。
商鳳鳥紋銅觶
2010~2011年濟南大辛莊遺址出土。青銅觶分為扁體和圓體兩種類型,一般形制為侈口,束頸,深腹,圈足,帶蓋。
觶是商周時期常見的飲酒器,也是禮器中的盛酒器之一,兼具實用器和禮器兩種用途。這件器物的鑄造時代為商代晚期,造型小巧精緻,線條優美流暢。商代青銅器紋飾多樣。而鳳鳥紋作為主紋常見於各類青銅器,說明了當時鳳鳥崇拜已深入人心,在當時能使用如此精美的青銅器,墓主的身份地位必定尊貴異常。
商孔雀石鳥形飾
2010~2011年濟南劉家莊遺址出土。長3.8、寬3.0、厚0.8厘米,重26克。孔雀石材質,通體綠色,拋光。孔雀石特有的環狀紋帶清晰,層次分明,酷似孔雀尾羽。器形扁平,呈鳥形,線條圓潤流暢。鳥首較大,尖喙,雙目突出呈圓形,翅膀展開,上飾卷雲紋,分尾,尾上有數道陰線表示羽毛。整體酷似玄鳥(燕子),也像鷹或鴟鴞。身體中部一圓形穿孔,腹下一長方形凸起。孔雀石是當時的珍貴寶石品種之一,從器物本身光滑圓潤的狀態和磨損程度來看,這件配飾墓主生前心愛之物,時常佩戴把玩。也有可能是族徽標誌或者象徵軍權的印信憑證。
戰國彩繪陶鬥形器
2018年濟南章丘孫家遺址出土。總長19.5、總寬9.5、高10、口徑8.5、底徑7.5厘米、鳥首長3.1、7.5、柄寬4.4~5.5厘米。鬥部斂口,方唇,折腹,圈足較高,一側腹上部為立體鳥首,對側設較寬的長梯形曲柄作尾。器身飾有紅彩,鳥首上繪出頭部輪廓及圓眼,鬥上腹繪三角雷紋,尾上繪網格紋,整體呈現出鳥形,造型立體生動。此器型名稱目前尚無定論,暫將之稱為「鬥形器」,現有「瓚」「爵」兩種不同釋讀,因此,鬥形器也可稱為爵或瓚。其形制都是一種有首的長柄挹酒(水)器。鳥作為東夷部落的圖騰之一,與山東地區關係極為密切,傳遞著東夷先民的眾多文化資訊。山東地區出土文物中眾多的鳥形器物及紋飾圖案,更考古發掘的角度提供了有力的實證。可見,這一時期,帶有鳥形紋飾的器物是東夷人的圖騰象徵或符號載體。東夷人對中國文化史和思想史貢獻巨大,人們將鳥看成了人格化的神,漢代的「羽化登仙」思想可以說是東夷圖騰崇拜的昇華。此外,在出土的漢代畫像石標本中,常有先民臆造出的羽人(鳥首人身或鳥身人首的形象)形象,可能也與早期圖騰崇拜有着不可或缺的聯繫。(摘編)
文章來源:《收藏家》202103期《文物中的東夷文化符號——濟南市考古研究所藏鳥形紋飾欣賞》作者:楊陽、郭俊峰 責任編輯:秦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