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們描述那些只存在於人們想象中的,尤其是有些邪惡的生物時,通常會把它們統稱為「妖怪」。修煉多年,化為人形的動植物可以稱之為妖怪;無生命的物件由於某些原因獲得了生命,也可以稱之為妖怪;還有完全依靠人類的想象力,被憑空創造出來的奇異生物,同樣可以稱之為妖怪。妖、魔、精、怪、魑魅、魍魎,在今天,它們已被混為一談。然而,在用來描述那些被統稱為「妖怪」的怪物之前,古人是怎麼區分它們的呢?
「妖」起初用來指反常的事件或是不祥的徵兆。《左傳•宣公十五年》曰:「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民反德為亂,亂則妖災生。」氣候反常,自然災害都被認為是君主失德所致的「妖災」。因此,「妖」代表著被人們--尤其是統治者們,討厭和害怕的種種異象。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違背自然規律的事也被稱之為「妖」,漢景帝三年有狗與彘交配,便被認為是「趙王悖亂」的徵兆。後來,「妖」也可以單獨指一些成精的動植物或器物了。
由於各類遊戲、漫畫等的影響,我們習慣於把歷史上一些著名的「反派擔當」如蚩尤、董卓等人稱為「魔王」。其實在古代是不會有人這麼稱呼他們的。
「魔」字來源於梵文,《康熙字典》中「魔」一條是這樣寫的:譯經論曰:魔,古從石作磨,䃺省也。梁武帝改從鬼。「魔」的宗教色彩濃厚。比起有著具體形態的妖怪,「魔」更多指的是耽誤那些修行者頓悟的雜念。《大智度論》中解釋:問曰何以名魔?答曰奪慧命、壞道法功德善本,是故名為魔。換言之,一般的動植物和器物,異象化物,只要不去給宗教人士找麻煩,是沒有資格稱之為「魔」的。
魔最早在南北朝時出現,而正式使用卻是在《宋史》中,這與宋代明教即摩尼教的興盛有關。摩尼教信徒眾多,聚眾集會,對統治非常不利。著名的方臘起義背後也有摩尼教的影子。統治者自然對摩尼教沒什麼好臉,不但嚴令禁止傳習「妖教」,還乾脆用「魔」來代替「摩」由於摩尼教不許吃肉,因此摩尼教信徒被統治者譏諷為「吃菜事魔」。
《說文解字》中說:精,擇也。從米青聲。「米」是穀物或其他植物子實去殼後可食用的部分。而在稻米中,白中泛青色者,為上好的精良之米。因而,「米」「青」為「精」,本義是經過篩選的最為優質的米。
「精」字起初並沒有什麼貶義。在古人樸素的世界觀中,萬物的來源都是天地之間的靈氣。這靈氣就是所謂的「精」,即是「精氣」。
起初的妖怪多作為「徵兆」出現,《搜神記》認為:妖怪者,蓋精氣之依物者也。「精氣」依附到物體或動植物上,充斥其中,改變其外表,這樣的變化就預示了未來的吉凶。由於「妖怪」通常都預示了災禍,所以這些被「精氣」影響的動物或物件也被稱為「精怪」,不受人們歡迎。「精」字也有了與「妖怪」大致相同的意思,用來指那些變得怪異,尤其是可以化為人形的動物或物件。最著名的莫過於「狐狸精」這一稱謂。
「妖」、「怪」兩字經常連用,因為其意思相近,都表示怪異反常。《康熙字典》對二者的區別是這麼解釋的:「凡行之詭異曰怪……又狀貌之瑰異亦曰怪……又氣變常,人妖物曰怪。」也就是說,相比之下,「妖」更多指的是詭異的現象,而「怪」更多用來實指形象或者行為詭異的人或事物。說「某處有妖」,更可能是那裡出了一些異常的事情;而說「某處有怪」,就更可能是那裡出現了奇特的怪物。比如《孔子家語•辨物》中,夔就被稱為「木石之怪」,罔象被稱為「水中之怪」,賁羊則被稱為「土中之怪」。
「魑魅」通常與「魍魎」連用。成語「魑魅魍魎」用來比喻形形色色的壞人。但「魑魅」和「魍魎」卻是兩種不同的妖怪。
「魑魅」也作「螭魅」,《史記索隱》引服虔雲:「魑魅,人面獸身四足,好惑人。」被認為是居住在山裡害人的妖怪,長著人的臉和野獸的身子,喜歡迷惑進入山中的人類。也有人認為魑魅是山澤之神。比如《東京賦》中薛綜注:「魑魅,山澤之神。」在黃帝與蚩尤的涿鹿之戰裡,魑魅加入了蚩尤的軍隊,但是黃帝吹響號角發出龍吟的聲音,抵禦了魑魅的進攻。
《山海經》中還記載了名為「神?」(?為䰡的異體字)的妖怪,同樣人面獸身,但只有一足一手,叫聲就像打哈欠一樣。為《山海經》作注的郭璞認為「?」也是魑魅的一種。
「魍魎」也作「蝄蜽」、「罔兩」。
《孔子家語•辯物》說其為「木石之怪」;東漢許慎《說文解字》說它是「山川之精物」;還有認為它是顓頊之子死後所化,《搜神記》稱其居若水,為疫神。
魍魎和魑魅一樣,魍魎也在涿鹿一戰加入了蚩尤陣營,與黃帝為敵。諷刺的是,顓頊有一位兒子,也就是黃帝的一位曾孫子,死後化為了魍魎,盤踞在弱水。「魍魎」一詞還可以指影子之外的微陰。《莊子•齊物論》裡就描述了罔兩與景(即影子)的對話。
日本的魍魎則重口味多了,據水木茂《日本妖怪大全》記載:在日本,魍魎是喜歡吃死人肝臟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