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知史

弓箭的延續:千弓同張,萬箭齊發|箭無不勝

 弓箭的延續:千弓同張,萬箭齊發|箭無不勝

古代戰爭常以軍陣對壘的形式展開,弓箭在軍隊中的作用和地位相當重要,唐代《太白陰經*器械》中記載:唐一軍編制12500人時,裝備「弓一萬二千五百張,弦三萬七千五百條,箭三十七萬五千支。」弓箭手們於戰陣前一字排開,控弓發箭,千弓同張,萬箭齊發。霎時之間,矢如雨注,箭若飛蝗,一場殘酷的鋒鏑噬血就此生成。

對鐵箭鏃種類的細化始於宋代,這真是個頗為有趣的時代,軍政軟弱的同時,軍事技術卻有突飛猛進的發展。宋代以他那令人值得欽佩的耐性對每種武器都精雕細琢,而箭的樣式也因之精細化,像鐵脊箭、錐箭等,造型都已脫離扁平四棱形的單調,變得更加專業。到南宋時更拉開了火器時代的帷幕,對遼,西夏,金、元的連綿戰爭使火器迅速走向成熟,成為主宰戰場的力量。不過在當時火器的射速和命中率不能令人滿意的情況下,箭之序列的壯大一直持續到明代,並繼續創立出更多令人目眩的種類和造型。

在草原上的遊牧民族的士兵主要武器就是弓箭,原因很簡單,這也是他們的主要狩獵工具。在馬背上長大的戰士,只吃牛羊,不吃米麥,驅羊隨軍,不愁後勤,一人數騎,不愁勞累,因此進軍神速,剎那間併吞八方。由於這些遊牧民族只能裝備皮甲(這反而使得他們的機動性得以保持)而且他們作戰不講究戰法,進攻隊型不嚴密,所以並不適合象西方騎士那樣排成方陣去衝擊。只有弓箭才能發揮攻擊的威力和靈活性,使不必接觸敵人就可以給予敵人殺傷。他們的箭術是可怕的。史載,漢時一支漢軍的巡邏隊遭遇匈奴的射鵰者,一仗下來,幾十人的隊伍就只有跑回去報信的一個傷兵,3個射鵰者不折一人,最後還是飛將軍李廣親自出馬來把他們射傷捕獲。不過遊牧民族的弓論其品質並不比農業民族的要好。匈奴人早期的箭頭是骨制的。而人在馬上,無法借助腰俯力量,所以也不能使用很強的弓。遼軍和金軍騎兵,所開之弓箭不過6~8鬥。即使這樣也夠了。野戰時遊牧民族往往聚集軍馬,集弓箭騎兵猛衝一側,導致對方因為一角崩潰而全線崩潰。在與中原軍隊的戰例中,這樣的例子很多。弓是以輕便、快速為特點的,在清中期前始終佔據著騎兵遠射兵器序列的主力地位,而當火器的發展淘汰了強弩時,弓也仍能揚己所長與火器平分秋色了400年。至十九世紀中葉,太平天國戰爭中已基本上不用弓箭。

弓箭雖是戰爭殺伐之物,但在中國古代生活中也被擴衍使用:箭既能攜帶書信遠距離射寄,也能夠被用以遊藝比賽、因事設判。射箭也就成為古代一種競技和娛樂色彩濃厚的活動,帝王將相們常以射箭比賽來賞賜屬下,嬉戲遊樂。唐時宮中連宮女也要學習射藝,並有射鴨,射粉團等多種遊戲。而在宮廷中沿習了很久的雅戲「投壺」--將箭枝徒手擲向壺口,就是春秋「射」禮之變。

蒙古部落在未被成吉思汗統一以前,一直處於原始氏族部落末期到奴隸制社會的轉型期,所以初期蒙古戰士所佩的弓箭大部分為自製。但是隨著蒙元軍東征西討,得到了大量的工匠和勞動力,弓弩的製造逐漸精良。蒙古鐵騎發動的強勁旋風在征戰幾乎整個歐亞大陸的過程中,把中國古代的制弓術傳到了世界各地,並且將從被征服地區學到的制弓術容入到中國弓箭製造中,進一步提高了中國弓箭的工藝水準。

宋朝建立以後,對城池和要塞的攻防戰極度重視,而弓弩作為一種最適合守城的遠距離殺傷兵器,由此在製造規模和品質上達到了最高峰。當時宋朝統治者不僅在京師設有弓弩院,而且在各地設有軍器作坊,集中能工巧匠大量製造性能優良的弓弩。據《宋史》兵志記載:「弓弩院歲造角把弓等凡一千六百五十餘萬張,諸州歲造黃樺、黑漆弩等凡六百二十餘萬。」我國古代的大科學家沈括在宋神宗時被王安石推薦兼管軍器監,後來寫就了《夢溪筆談》。該書介紹了當時弓弩製造的基本情況。沈括認為一張良弓應具備6個特徵:第一,弓體輕巧而強勁;第二,開弓容易且彈性好;第三,長時間使用射力不減;第四,無論冬夏射力保持不變;第五,射箭時聲音清脆;第六,開弓時弓體端正。關於弓的製造,他提出要選用幹透的動物韌帶經過膠湯浸煮和梳理,使之不再伸縮方能用於制弓;在製造弓體的時候要把弓幹材向開弓相反的方向彎曲,而後再貼上牛角片和筋絲;弓結構的優化關鍵在於「節」的長短要合適,這樣弓才會強勁有力;制弓時膠要塗得薄,以免因膠的變化而影響弓的彈力。關於弩,沈括特別強調弩機上「望山」的作用(「望山」是西漢時期發明的)。因弩箭的初速高、彈道接近直線,所以可用「望山」上的刻度對準箭鏃再對準目標後發射,以提高命中率。

明朝時期,軍隊使用的弓除了宋時使用的4種弓以外,還有開元弓、小梢弓、西番木弓3種。見於《武備志》的弩有神臂弓、蹶張弩、腰開弩、窩弩、雙飛弩等。腰開弩是將一根有勾的帶子繫於腰後,張弩時將勾掛於弩弦上,然後身體向後倒,腿向前蹬,利用全身的力量將弩上弦。雙飛弩是一種裝在簡易木架上的守城弩。窩弩是將弩弦上好後,掛上絆線藏於路旁,用於預防敵軍偷營劫寨。

明中期以後,由於火器製造技術的發展和鳥銃等先進火器的傳入,將弩完全排擠出了戰爭舞臺,但是由於當時火器射擊速度過慢,所以並不能完全替代弓箭。著名的戚家軍中所用之弩,已經只有用來防止敵軍偷營劫寨的多連裝窩弩「耕戈」,但弓箭仍然是長槍手隨身的武器之一。戚繼光在《紀效新書》中提到,為了適應南方多雨潮濕的環境,必須改進弓箭的型制:在弓箭外部用樺樹皮包裹,在節處要用線捆紮,箭鏃必須採用鋼製。

隨著明末政治統治的黑暗和軍制的敗壞,由努爾哈赤率領的建州女真迅速崛起於白山黑水之間。建州女真為遊獵部落,精於騎射,弓箭是每個戰士必備的主戰武器。努爾哈赤在統一女真各部的過程中,曾被箭射穿鐵盔和鎖子甲圍領,受傷甚重,幾次昏迷,足見弓箭殺傷力之強。

當冷兵器時代在一百多年前結束時,弓箭矢鏃也從歷史舞臺上黯然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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