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戰爭日誌 林維喜案事件簿
- 日期：1839年8月4日
#知史討論
「清代前期,大黃成為向海外出口的主要商品之一,而且長期作為天生的控馭外夷利器為當局頻頻使用。已有的研究多注意到了鴉片戰爭時期流行一時的茶葉、大黃制夷論調,並加以大力批判;然而,對這一論調的演變過程卻缺乏有深度的描述與分析。筆者以為,對於這一長期彌漫於社會的陳腐觀念,不應只是從批判角度來考察,也許對過程的分析更能給人啟發。大黃制『夷』比茶葉制『夷』更為荒謬,也有其自身的特點。因此,以大黃為分析物件,對清代大黃制『夷』論進行全面的研究,有其特殊的意義……
大黃成為制夷利器典型地體現了中原王朝自古即有的以商制夷思想。為了對付侵入哈密的吐魯番,明嘉靖初年甘肅巡撫陳九疇就宣稱:『彼絕貢路,彩緞不去,則彼無華衣;鐵鍋不去,則彼無美食;大黃不去,則人畜受暑熱之災;麝香不去,則床榻盤虺蛇之害。』作為制夷的重要商品,大黃赫然在列。內閣學士桂萼認為陸上諸夷所需要的有三者:『曰茶,曰大黃,曰麝香。』此三物『西番諸國』急需,而吐魯番用之不甚急[1]。
大黃制夷觀念的發展強化,乾隆五十一——五十七年是一個關鍵的時期。在此期間,清朝企圖以關團恰克圖貿易制裁俄羅斯,迫使其就範。乾隆五十四年二月,大黃制夷(俄)大張旗鼓。乾隆五十四年二月二十六日軍機大臣和珅、阿桂寄出的諭旨,下令陸海兩路嚴禁大黃,以切斷『尤為俄羅斯必需之物』的大黃。在諭旨中,可以發現:在恰克圖貿易關閉期間,乾隆五十四年二月二十六日前,查禁大黃,首先是在陸路新疆一帶查禁。由於陸路大黃走私興盛,乾隆認為俄國急需大黃。乾隆又要求從海路查禁大黃。在海路查禁中,最初是要求廣東地方當局在粵海關以及澳門查禁大黃。後又考慮到各省除廣東外,盛京、直隸、山東、閩浙、江南等省,都有沿海口岸。雖然在廣東已查禁大黃,『而奸商等或又從各該省海道將大黃私販出洋,偷賣與俄羅斯附近番地,希圖轉售獲利』,所以中國沿海各省一體查禁大黃。
乾隆五十四年三月,護浙江巡撫、布政使顧學潮就上奏稱:遵旨嚴查私販大黃出洋。乾隆下旨『以實為之,外省習氣殊不可信』。該年七月,浙江巡撫覺羅琅玕回本任後,就提出了此前陝西巡撫巴延三已提出的『官以給票』的方式來加強對大黃的控制。閩浙總督轄下的浙江查出私販大黃後,乾隆五十六年七月,福州將軍魁倫、閩浙總督伍拉納、福建巡撫徐嗣曾也隨之上奏琉球私購大黃之事,並審訊為琉球承買大黃的江西樟樹籍商人。
可以說,在一定意義上,此次查禁大黃的力度超過了清初遷界。清初遷界海禁時期,還留有澳門一口開放貿易,還可以『航出大黃、茶葉如故』。乾隆五十一——五十七年對大黃的查禁,先僅在陸路展開,隨後擴展至中國主要對外貿易港口廣州以及澳門。從乾隆五十四年二月起,隨後又擴展至中國沿海各省。
然而,儘管關閉恰克圖互市在北邊一帶實行查稽,對大黃的查禁又是如此之嚴,但俄羅斯只是在乾隆五十四年似乎感到過一陣惶恐,卻始終不能屈服。乾隆五十五年十一月,乾隆從兩廣總督福康安的奏摺中,似乎發現了問題的答案。乾隆下旨道:
福康安等奏報徵收關稅期滿一折。核計五十六年徵收數目,比照四十一二年均多收銀五十三萬兩九千一百餘兩,因思粵海關收納洋貨稅課,每年徵收盈絀不在洋船之多寡,惟視貨物之粗細。到關細貨較多,則徵收自裕。但若鐘錶羽呢等件,究非民間常用之物,銷售未能迅速,即商船販運稍多所致,亦不應比較盈餘多至五十三萬九千餘兩。朕聞外洋夷地與俄羅斯相連,近年俄羅斯因未通貿易,北邊一帶稽察嚴緊,私將海龍、黑狐等項皮張貨物,由洋船販至廣東售賣。恐該關稅課充盈,或由於此,俄羅斯需用內地大黃、茶葉等物,刻不可離。若私販皮貨至粵,自必易換該國必需之物,透漏出洋,是名為閉關,仍不能全行禁絕。著傳諭福康安等,於粵海關洋船進口時,嚴密稽查,有無前項情弊。如販有海龍等物,務須嚴行查禁,毋任稍有偷越,亦不得因稽查違禁貨物,遂將稅銀短少也。至此次該關洋貨,究系何項貨物,以致稅課增多,即著查明開列清單呈覽。
從兩廣總督福康安等人的奏摺中,乾隆推論出海關稅收的連年增加,只能是由於俄羅斯將海龍等項皮張貨物運至廣州售賣;俄羅斯借此來廣州的機會置易出大黃、茶葉,從而導致多年嚴禁大黃制俄未能徹底。隨後廣東當局開始禁止毛皮進口,從而『全行禁絕』大黃、茶葉流入到俄羅斯。此招一出,收效明顯。不到一年時間,乾隆五十六年(1791)十月清朝理藩院就上奏說:俄羅斯已就範,請求重開恰克圖貿易。這樣,在清朝看來,『全行禁絕』大黃,以不到一年的時間達到了多年來封關停市、查禁大黃想達到而所未曾達到效果。乾隆允准俄羅斯重開互市的要求。次年,陸路大黃貿易解禁。」
（《鴉片戰爭日誌》取材自林則徐親撰的銷煙日記，每天帶你瞭解當年今日的歷史事件。本文由「國史教育中心（香港）」授權「知史」發佈，知史討論中的資料來源：鴉片戰爭博物館官網學術欄目：《試述清代大黃制夷觀念的發展演變》，作者：林日杖，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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