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文學院開設的「中國歷史研究」文學碩士兼讀課程,由香港大學榮休教授、前中文系講座教授兼系主任趙令揚教授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籌辦成立。學員在兩年學習期間,需進行獨立研究,撰寫畢業論文。畢業同學十分珍惜他們在研究過程中所作出的努力,自發地把他們提交的畢業論文撮要結集,出版成《根本集》。其後,星島日報為此特闢專欄,亦以「根本集」為名,每月一篇,由課程同學或歷史研習者輪替執筆,成果匯篇成書,至今已出版 7 集。7 本結集顯示了作者對歷史的愛好、對學術的熱誠、對推動國史研究的承擔,和對修讀課程期間學習經歷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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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交往的和平使者──十九世紀旅華美商奧立芬小記

中美交往的和平使者──十九世紀旅華美商奧立芬小記

十八世紀晚期,新建的美利堅合眾國踵步西方列強的足跡,謀求打開中美商貿關係。1784年2月,「中國皇后號」首航中國,從那個時候起,美國商人群集廣州,成為中美貿易的重要媒介。由於利藪所在,當時在華外商,大都涉足鴉片貿易,這對中國社會及人民造成極大傷害。但凡事都有例外,美資同孚洋行的老闆奧立芬(D. W. C. Olyphant)便是極少數拒絕參與鴉片買賣的商人。他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為了持守信仰,他不但鄙棄不義的鴉片貿易,更全力協助美、英的海外傳教士在華南地區佈教。他的善舉遍及出版、教育等領域,對開啟近代中國民智,貢獻鉅大。

奧立芬早年在一家美國小公司擔任商務代表。1828年,他在廣州成立了同孚洋行,是早期在華美國三大公司之一,也是唯一沒有從事鴉片貿易的公司。1836-1837年間,在奧立芬資助出版的刊物《中國叢報》上,奧立芬的好友美國傳教士裨治文和衛三畏先後刊登了17篇有關中國鴉片貿易的文章,大部份闡述了鴉片對中國社會、商業和政治所產生的惡劣影響。1837年3月24日,以奧立芬為首的部份在華美商向國會提交請願書。函件宣示他們反對鴉片貿易的立場,表示「無論是從道德的和慈善的角度來考慮,還是僅僅從商業貿易的角度考慮,我們都渴望看到鴉片貿易和鴉片吸食在中國的結束。」請願書同時向美國政府申明在華美國商人同意與林則徐具結保證書的決定,以配合中國政府嚴禁鴉片的措施。

奧立芬是虔誠的基督徒,1838年他加入美部會成為委員,又參與多個海外傳教組織。他在廣州的住所(美國夷館一號)經常舉行祈禱聚會,所以被戲稱為「錫安的角落」(Zion’s Corner)。他又免費接待初到廣州的傳教士,例如美部會最早派駐華南地區的傳教士裨治文及伯駕等,均住在奧立芬免費提供的房子裏。他又為傳教士爭取更佳的傳教環境,例如他鍥而不捨從十三行首商怡和行行主伍秉鑒(浩官)手上以500美元的低價(當時廣州一套房子的租價約為1200至1300美元),租借一套位於新豆欄街三號的房子,供伯駕設立傳教醫院,這就是後來著名的博濟醫院,是中國境內第一所採用西方醫學療法的醫院,國父孫中山先生也曾在這所醫院習醫。

奧立芬熱心傳教事業,曾多次為傳教士提供免費乘船來華傳教的便利。例如美部會的裨治文與及美國海員之友會的雅裨利,就是在1829年10月4日聯袂乘坐奧立芬名下的商船「羅馬人號」,並於翌年抵達廣州,美國在華傳教事業從此開展。在這次旅程中,兩位傳教士還認識了奧立芬新聘的年青商人亨特,他畢業於由馬禮遜牧師(首位來華傳教的新教傳教士)創辦的位於馬六甲的英華書院,中文造詣頗高。亨特在船上每天義務教授他們中文,就這樣美國第一位來華的傳教士,在奧立芬提供的船隻上,並在他公司的僱員身上,獲得了基礎的漢語知識。1837年,伯駕與衛三畏開教日本,這次開創性的傳教之旅,非常成功,乘坐的正是奧立芬的「馬禮遜號」。25年間,他給予赴華傳教士免費乘坐同孚行的船隻達50人次。由於他對傳教事業精神上和物質上的支援,因而被譽為「美國對華傳教之父」。

在普及新知方面,1832年奧立芬贊助裨治文在廣州創辦《中國叢報》月刊。先是奧立芬向其所屬的紐約市布立克街長老會募捐了一部印刷機,並於1831年12月運抵廣州,又免費撥贈一座樓房作為編印場所,令《中國叢報》得以順利出版。1834年,奧立芬主動提出由他承擔《中國叢報》此後可能出現的一切虧損。該報從1832年5月至1851年12月每月出版一期,共出版了20卷,記載了鴉片戰爭前後二十年間西方在華宣教士關於中國社會各方面的研究,是研究近代中國的重要史料。1834年,奧立芬聯絡了在穗外商及傳教士,成立了「益智會」,該會由馬地臣(怡和洋行股東)任會長,奧立芬為司庫,宗旨是在中國印行中文書籍,推廣實用知識,開啟民智。

為紀念馬禮遜的去世,奧立芬與當時在華的英、美傳教士及馬禮遜的兒子馬儒翰組織了「馬禮遜教育協會」。1839年,協會於澳門建立一所專為中國兒童而設的學校,但英國方面沒有一個人願意來華執教。在奧立芬的要求下,美國耶魯大學最終推薦了畢業生鮑留雲牧師出任新校的校長。在學校的培育下,不少學生均學有所成,並對中國貢獻良多。例如,首位畢業於耶魯大學的華籍學生容閎;首位獲得英國愛丁堡大學醫學院頒授醫學學位的專業醫師黃寬;香港報業的先驅、東華醫院創院總理黃勝等。三人曾跟隨鮑留雲留學美國,赴美時又得到奧立芬的資助,坐的是同孚洋行的「女獵人號」。根據史料,奧立芬又曾於1823年及1839年公別捐助馬六甲英華書院及「美國中部教育會」,造福各地學子。

1852年奧立芬在返美途中不幸病逝,他的好友衛三畏將自己的第三個孩子取名「奧立芬」,以為誌念。衛三畏又把自己最早一本有關漢語的工具書《拾級大成》獻給了奧立芬,在此書的扉頁上,衛三畏寫上了摯誠的獻辭:「衷心獻給奧立芬先生,一位全心全意為中國的好處而持續並慷慨付出所有力量的朋友」。閱罷奧立芬的生平,你對衛三畏悼念亡友之辭有何感懷?在中美兩國時有矛盾的今天又帶給我們怎樣的反思?

香港大學中國歷史研究碩士同學會執委葉深銘

(本文曾於2010年4月《星島日報》「根本月報」專欄刊登,並由「國史教育中心(香港)」授權「知史」發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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