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生活在一個特殊的時代,當時的東晉由三家門閥掌管,一個是司馬氏,另一個是王氏,還有謝氏家族。劉禹錫的《烏衣巷》裡面有一句「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其中「王謝」就是指以王導,謝安為代表的的兩大家族。
謝安出身名門,從小就氣度不凡,桓彝曾誇讚謝安「風采神態清秀明達」,謝安博學多才,善行書,通音樂,他性格沉著冷靜,溫和淡薄,對仕途毫無興趣。最初,司徒府招謝安為佐著作郎,負責編修國史,他假裝生病沒去就任。
那個時候,文人做隱士是一種潮流。生逢亂世,無論是以退為進還是避世保身,他們都是迫不得已。
謝安隱居在會稽附近的東山,與王羲之、許詢、支遁等聞人名僧縱情於山水,他們捕魚打獵,吟詠詩賦,過著逍遙自由的生活。
有一次外出遊玩,泛舟大海,正巧遇上大風大浪,別人都膽戰心驚,謝安卻氣定神閑,非常享受這種冒險的感覺,好友都欽佩謝安雍容不迫的氣度。
吏部尚書范汪舉薦謝安擔任吏部郎,謝安回信拒絕了他。謝安三番幾次的婉拒徵召,他的行為引起很多人的不滿,有的大臣就上書告狀說:「謝安的架子太大了吧?」有人說:「這是不把朝廷放在眼裡啊!」
時任宰相的司馬昱說:「總有一天他會應召的。」司馬昱也善於清談,史稱「清虛寡欲,尤善玄言」,他和謝安志趣相投,自然非常懂謝安。
謝安的弟弟謝萬擔任西中郎將,總管守衛邊疆的重任,謝家各門各戶都擁有高官厚祿,謝安的妻子看到別人家的榮耀,心生羡慕,她不希望丈夫隱退,那樣豈不是辜負了一身的才華,她問丈夫:「您以後不能像謝萬他們這樣了吧?」謝安說:「恐怕也避免不了啊!」由此可見,謝安對於自己的未來已經預見到了,只是時機尚未成熟罷了。
果然,謝萬因為防守不得力被罷職,如果謝安再不出仕,整個陳郡謝氏有可能衰敗,這關係到整個家族的生死存亡,於是他決定出山,這就是成語「東山再起」的來歷。
謝安前往桓溫的大本營荊州赴任前,朝中公卿大臣都來送行,中丞高崧乘著酒興和謝安開玩笑說:「卿屢違朝旨,高臥東山,諸人每相與言:『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今亦蒼生將於卿何?」意思是:你多次違背朝廷旨意,高臥在東山,百官議論紛紛,說謝安石不肯出山做官,將怎樣面對百姓?而今百姓又將怎樣面對出山做官的謝安石你呢?
謝安笑而不答。《謝安傳》中也記載了這段對話,謝安不是笑而不答,而是面有慚色。《世說新語》也記載有桓溫問了謝安類似的話,而旁邊的郝隆直接接過話譏諷謝安,而謝安不僅無法回答,同樣面有慚色。
謝安確實辜負了世人翹首以盼的熱烈期待,不管哪個時代,不管是何原因,一個卓爾不群的人必須要有社會責任感,如此,才會得到他人的尊重和社會的認可。
謝安入職的第一份工作是桓溫的司馬,桓溫之前一直很欣賞謝安,他迫不及待的來見謝安,在門外耐心地等謝安整理好衣冠才進去。
桓溫戰功累累,獨攬朝政十餘年,可他在北伐時卻慘敗了,為了保全自己,他搶先一步把皇帝司馬奕給廢了,另立司馬昱為帝,這就是簡文帝。
可是司馬昱根本沒有做皇帝的膽識,他每天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在位時間很短就憂鬱而死。臨終前,簡文帝立司馬曜為皇太子,司馬曜接著繼承皇位。桓溫入京朝見孝武帝司馬曜,當時,滿朝文武都擔心桓溫是來逼宮的。朝廷派了謝安和王坦之去迎接,在謝安的機智化解下,桓溫不久就退回了姑孰,到死都沒有再生事端。
後來,司馬曜開始親政,謝安升中書監、錄尚書事,總攬朝政。
苻堅統一了中國北方後,前秦與東晉的關係如箭在弦上,一觸即發。當時的東晉,長江上游由桓氏掌握,下游則屬於謝氏當政,謝安盡力調和桓謝兩大家族關係,為即將爆發的戰爭作準備。
幾年後,淝水之戰爆發。謝安作為東晉的總指揮,在此戰中以八萬兵力對抗號稱百萬的前秦軍隊,最終獲勝,成就了這場以少勝多的著名戰例,並為東晉贏得了數十年的和平時期。
淝水之戰的勝利,讓謝氏的聲望達到頂峰。當時司馬道子專權,作為和孝武帝血脈關係最近的人,他的讒言與誹謗讓謝安與孝武帝之間漸生嫌隙。
和歷史上諸多功名太盛的臣子一樣,謝安遭到了孝武帝的猜忌。於是,謝安主動提出前往廣陵,以此避開禍端。
兩年後,六十六歲的謝安病逝。安葬時,孝武帝為他舉行隆重的禮儀,諡號文靖。
簡文帝司馬昱曾經說:「謝安石既然能與人同樂,也必定能與人同憂。」事實上,的確如此,謝安的出世與入世,相反而皆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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