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1610--1680)原名仙侶,中年後更名漁,字謫凡,號天徒,後改號笠翁。李漁出生於一個藥商家庭,早年喪父,中年飽經戰火喪亂,後客居杭州、金陵(南京)等地,以賣文、刊刻出版書籍和組織家庭班社、流動演出為生,其家庭班社受到各個階層的歡迎。李漁多才多藝,從正統文學中的詩詞歌賦,到通俗詞曲、戲曲乃至小說無不精通。特別是戲曲,李漁能編、能導、能演,具有極強的操作能力;他還特別鍾情於生活藝術,能疊山,會造園,對於衣食住行都有廣泛的興趣。從李漁極為豐富的著作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位把俗文化與雅文化結合起來的有較高造詣的文人,從而提高了俗文化的品位。更為重要的是他把一般人不甚關注的瑣碎的日常生活藝術化,從而詩化了生活與人生。這主要表現在其雜著《閒情偶寄》之中。
《閒情偶寄》分為詞曲、演習、聲容、居室、器玩、飲饌、種植、頤養八部,共有234個小題,涉及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是作者藝術化生活經驗的結晶,堪稱生活藝術大全。林語堂先生評論此書「專事談論人生娛樂的方法……是中國人生活藝術的指南。自居室以至庭園,舉凡內部裝飾、界壁分隔、婦女妝閣、修容首飾、脂粉點染、飲饌調治,最後談到富人、貧人的頤養方法,一年四季,怎樣排遣憂慮,節制性慾,卻病、療病。……這個享樂主義的劇作家又是幽默大詩人,講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李漁是個快樂主義者。所謂「快樂主義」,就是把追求快樂看做人生第一需求,甚至把它擺在生存的物質需求之上。李漁曾質問造物主:眼耳鼻舌,手足軀體,各有其用,然而「其盡可不設而必欲賦之,遂為萬古生人之累者,獨是口腹二物」。他認為,正因為有了「口腹之需」才製造出無數問題,從而影響了人生的快樂:「口腹具而生計繁矣,生計繁而詐偽奸險之事出矣,詐偽奸險之事出,而五刑不得不設。……乃既生以口腹,又復多其嗜欲,使如谿壑之不可厭;多其嗜欲,又復洞其底里,使如江海之不可填」。
「口腹」既然給人們帶來如此多的麻煩與痛苦,那麼,李漁認為在為口腹提供食物的時候就沒有必要製造新的不愉快了。因此,李漁在飲食生活上是力主放任和自然的,不贊成一些所謂養生教條對個人飲食生活的干擾。他主張「愛食者多食」。「生平愛食之物,即可養身,不必再查《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