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文學院開設的「中國歷史研究」文學碩士兼讀課程,由香港大學榮休教授、前中文系講座教授兼系主任趙令揚教授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籌辦成立。學員在兩年學習期間,需進行獨立研究,撰寫畢業論文。畢業同學十分珍惜他們在研究過程中所作出的努力,自發地把他們提交的畢業論文撮要結集,出版成《根本集》。其後,星島日報為此特闢專欄,亦以「根本集」為名,每月一篇,由課程同學或歷史研習者輪替執筆,成果匯篇成書,至今已出版 7 集。7 本結集顯示了作者對歷史的愛好、對學術的熱誠、對推動國史研究的承擔,和對修讀課程期間學習經歷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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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民叢報》——從「維新我民」到「維新國家」

《新民叢報》——從「維新我民」到「維新國家」

近代中國知識分子對「國家」與「教育」兩者互動觀念的關注,應以梁啟超(1873-1929)為首的立憲派為主。

清光緒二十四年(1898)戊戌八月,維新變法事敗,梁啟超避匿日本使館,後「出亡,十月復在橫濱開一《清議報》」,以「我支那數千年來,義俠之風久絕,國家祇有易姓之事,而無革政之事。士民之中,未聞有因國政而以身為犧牲者,是以民氣嗒然不昌,國勢薾焉不振,日澌月削,以至於今日,而否塞極矣!」, 是故為「維持支那之清議,激發國民之正氣」, 遂「明目張膽,以攻擊政府,彼時最烈矣!」, 期間該報陸續刊載〈論變法必自平滿漢之界始〉、〈香港紳商演說商務〉、〈論中國當知自由之理〉、〈少年中國說〉等文章。任公認為,「男兒志兮天下事,但有進兮不有止,言志已酬便無志」。 但至二十七年(1901),「政府相疾亦至,嚴禁入口,馴至內地斷絕發行機關,不得已停辦。」。

翌年(1902)正月,梁啟超改辦《新民叢報》半月刊,在創刊號明確地指出,「未有民愚陋怯弱渙散混濁,而國猶能立者,……欲其國之安富尊榮,則新民之道不可不講」。 所以必須先「維新我民」,才可「維新國家」,故「取《大學》『新民』之意」,以申顯其義。又認為,「中國所以不振」,乃因「國民公德缺乏,智慧不開」。任公希望透過《新民叢報》「專對此病而藥治之」,並「採合中西道德以為德育之方針,廣羅政學理論,以為智育之原本」,據此切合世界着重國家主義教育之所趨,以陶養國民的國家思想。

日本某君於清華學校對中國學生發表演說,指出明末揚州等地陷落,其失敗非因敵眾我寡,而是百姓缺乏「愛國心」,導致「人心渙散,惟思逃避,以延性命」。 又曰:中國人「有社會的秩序,無國家的秩序;有家族的團結,無國家的團結;有鄉土之愛著心,無國家之愛著心」。 是故國人「有愛鄉心,而無所謂愛國心」。

「愛國心何自發乎?曰發於自然之天性,而非出於人為也」。 「愛國心」的原素包括:愛鄉、愛種、愛群。因為愛鄉、愛種、愛群,故國民才會愛國;而中國正缺乏此三者,故國民缺乏「愛國心」。反觀西方,如:德國,因「失去之國力不可不以民力而補之」,故積極培植國力與民力,乃興辦國民學校,並講授本國語文及本國歷史,「以養成德意志國民為教育之宗旨」,於是「德國國粹之主義」遂大行,此德意志人「愛國心」之由來。

道光二十二年(1842),清廷被迫簽訂《江寧條約》,割讓香港島予英國。

殖民管治下,港英政府在香港推行教育的目的,只是期望藉此協助統治者一方的文化、語言和觀念,在殖民地擴散和鞏固。故在教育上香港僅有「居民教育而無國民教育,只有職業教育而無人才教育,也只有語言教育而無文化教育」。 特別在二次大戰後,英國政府最主要的着眼處,是「計劃以最短的時間,把香港各方面的發展和生活水平盡量拋離中國內地,並突出香港社會和制度的優勢,從而影響中國政府在處理香港問題的態度和政策」。

所以長期以來香港本地的教育,並無推行國民教育,故焉能祈望港人萌生「愛國心」?惟有全面在各級學校講授本國語文及本國歷史,才有可能讓港人內心湧現「愛鄉、愛種、愛群」之情,如此「愛國心」自可油然而生。

香港大學中國歷史研究碩士同學會執委                      周正偉博士

(本文曾於2021年10月《星島日報》「根本月報」專欄刊登,也曾在《根本集》(八)刊登,並由「國史教育中心(香港)」授權「知史」發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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