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唐朝的名詩人都或多或少受到過這樣那樣的磨難,程度不同而已。換句話說,從來紈絝無偉男,歌詞都有唱曰「不經風雨,怎見彩虹」呢,所以苦難絕對也算是詩人的另類財富了。
原本高中狀元的王維一開始是有好日子過的,立馬被授與了中央級官職,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和岐王等皇家子弟玩起來也更加威風有派的樣子。
可惜快樂的日子都是比較短暫(人生有時候還真是有點像來受原罪),這也反襯了人生的無奈。當時王維的官板凳還沒坐熱,就因為官署中伶人舞黃獅子犯禁受牽連,而被貶為濟州司法參軍,趕出了長安。之後浮浮沉沉,後來乾脆辭官回京都賦閑並開始學佛法,這就意味着他的黃金時代青年時期就這樣無奈地「荒廢」了。
後來,他在長安遇見了田園詩的另一幹將孟浩然,弄出了一些「大男人鑽床底」之類的笑話,兩個失意男人最後也只能取隱居進行時,都是李白式的宅男啊,王維還成了一個準佛教徒。反正這兩個田園詩的代表人物人生態度淡遠,詩歌也特別淡遠有韻味,能給人以無限想像空間和藝術享受的淡遠,令人陶醉。
再後來,做久了宅男的王維,雖然有了一點官途中興的跡象,又瀟灑地做起了朝官,誰知塞翁得馬焉知非禍,「安史之亂」一起,叛軍攻陷長安洛陽,天下大亂,連皇帝也成了範跑跑。
據說王維也曾隨從護駕,進行革命性長征式大轉移,不料運氣不好行程中掉隊了,於是落入了安祿山的魔爪。此時的王維還能堅貞不屈忠心耿耿,反正就是無限忠於李隆基,甚至為了不想給叛軍工作而亂服藥找病,又假裝不能說話,他認為這樣成了一個「廢人」就不會被強迫任偽職了,可惜他還是打錯了算盤,是禍當然會躲不過,就因為他的名頭太大、光圈太炫,果然是懷璧其罪啊,附庸風雅的安祿山為了顯示自己愛才的一面,特意把王維帶到洛陽,不管他願意不願意,立馬硬塞給他一個給事中的官職(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這麼離譜的授官法當然也預示了安祿山的失敗,沒章法啊),還差點因為偽職而丟了性命。
要不是叛軍在凝碧池設宴耍樂風波,王維後來的命運倒是很懸,那時盛宴就像現在的新春團拜會的那種樣子,全部召來皇家梨園樂工進行軍民聯歡慰問演出,用歌舞昇平來表示在安領袖的英明領導下,人民過上欣欣向榮的幸福生活,即使是壞人也知道宣傳的偉大力量也。
然而最煞風景的是,面對如此歡快場面,居然作為高官的王維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愁雲滿面的樣子,好像安祿山欠了他千年爛帳不還似的。不僅如此,王維還煞有介事地唱反調寫了反詩:「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花落空宮裏,凝碧池頭奏管弦。」
這事在安祿山的圈子裏像炸了鍋一樣轟動,這不是反了嗎?王維當時一定是神經短路暈了頭,又或者說他已經把生命置之度外,什麼都看破看淡了,如他那田園詩般淡,反正就是要借詩表達一種強烈不滿,也變相宣佈了對安祿山的不忠,不知安祿山為什麼對唱反調有二心的他不施以極刑,可能是還需要王維這樣的國寶撐場面吧,反正這反詩在唐朝皇帝駐留的地方廣為傳誦,也大大激勵了大家平叛抗戰的心。
而最終這首詩還成了王維的幸運詩,稱為「免死金牌」都不為過。反正後來跟着安祿山並任偽職的人都被朝廷定了罪,王維卻因這首在凝碧池前思慕唐朝天子的小詩,讓其幸運地撿了一條老命,也算是無價之寶了,唐詩又多了一個救命的功能,簡直堪比最牛的4G手機還多功能。
經此大磨難,王維的運氣又一次達到波峰,做到人生中最大的官尚書右丞(看過一些資料,據說這官要硬比喻的話,就類似於現在的國務院辦公廳主任什麼的,實職要職啊)。王維的詩被列入妙品上上等,他作畫的構思也是這樣。據《唐才子傳》表揚王維曰:至山水準遠,雲勢石色,皆天機所到,非學而能。自為詩雲:「當代謬詞客,前身應畫師。」果然也是像李白一樣的天上下凡神仙也,天才啊,吾輩是學不來的,你只有流口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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