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聯末期直至今天,列寧遺體的去留始終是一個敏感而又棘手的問題,不過談論的大多是是否繼續保存列寧遺體的問題,很少談及這一難題的源頭,即始作俑者是誰?
關於遺體如何處理,未見列寧留下的遺囑。但保存遺體,修造專門的陵墓安放供人們瞻仰,這是列寧本人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官方是怎樣準備列寧後事的,同樣沒有留下專門文件。根據近年來公佈的解密檔案,我們可以大致理出保存列寧遺體始作俑者的概況。
1921年下半年,列寧的健康狀況逐漸惡化,這自然引起高層的關切,而史達林是特別關注列寧健康的一個人。就在列寧最後一次莫斯科之行後不久,大約在1923年10月底,6名政治局委員——托洛茨基、布哈林、加米涅夫、加里寧、史達林和李可夫曾非正式聚會。時任書記處總書記的史達林通知說,據他得到的消息,列寧的健康突然惡化,有死亡的危險。
加里寧接著史達林的話說,列寧的臨近死亡給黨提出了他的安葬這一極端重要的問題。「需要考慮與此有關的全部問題。對這一可怕的事件我們不要搞得措手不及。如果要安葬弗拉基米爾·伊裡奇,葬儀之盛大應當是世上空前的。」
史達林完全支持加里寧。他說:「的確需要事先把一切都考慮到,以免在極其悲痛的時刻出現任何張惶失措。據我所知,這一問題也使我們的某些外省同志極為焦慮不安。他們說,列寧是俄羅斯人,應當以與之相應的方式安葬。例如他們堅決反對火葬,把列寧遺體火化。照他們的看法,焚化遺體不符合俄羅斯人對先人的敬愛之情。這種做法甚至會是對他的紀念的一種侮辱。在俄羅斯人的觀念中,焚化、消滅和抛灑骨灰,總是被看作是對被處死者的最後最高裁判。某些同志認為,現代科學有可能借助於防腐劑長期保存先人的遺體,至少可以保存相當長的時間,使得我們的意識能適應列寧畢竟不在我們中間了這一思想。」從這段話可以看出,史達林是首先提出保存遺體這種想法的領導人。
史達林的發言引起托洛茨基極端憤怒的反應,他說:「史達林同志講完話以後,看來是要建議我們這革命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按照這種方式行事——保存列寧的遺體。我倒很想知道,這些外省同志都是些誰,據史達林說,他們建議借助現代科學給列寧遺體塗上防腐劑,把它製成乾屍。我想對他們說,他們同馬克思主義科學毫無共同之處。」
布哈林完全贊同托洛茨基的看法,同樣表示憤慨。照他的看法,把列寧的遺體變成塗上防腐劑的木乃伊,這是對他的嚴重侮辱,同他的唯物主義、辯證法的世界觀極端矛盾。
加米涅夫也以同樣的精神反駁史達林。他提出,有人建議把彼得格勒改名為列寧格勒,這種顯示列寧在十月革命歷史上的巨大作用的做法,加上出版幾千萬冊他的著作,這是對列寧的真正尊敬和紀念。至於保存列寧的遺體,是列寧在其哲學著作中曾予以痛斥的那種「僧侶主義」的特殊的和奇怪的餘音。
不過,托洛茨基、布哈林和加米涅夫的抗議沒有對史達林和加里寧起什麼作用,史達林拒絕說出建議把列寧遺體做防腐處理的「外省同志」的姓名。看來,所謂「外省同志」云云無非是一種托詞而已。
這不是正式的政治局會議,政治局委員季諾維也夫和托姆斯基沒有出席,會議既沒有正式記錄,也沒有做出任何決定,僅僅是交換看法。不過,可以看出,某些領導人已經在謀劃保存列寧遺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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